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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家。
客厅内,猬须大长老不动声色地坐在上首。
一个无须中年人坐在下首,正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侍女上下其手,发出阵阵淫笑。
吴钰坐在中年人对面,淡定地喝着茶。
“报!”一个下人匆匆跑进客厅,“大长老,三长老让人来传话,飞灵貂可以嗅到她之前随身所佩戴的玉佩的气味,但是仍然找不到玉佩的踪迹。”
猬须大长老摆了摆手,吩咐道:“马上去让三长老回来,不必再搜查,防备那个孽畜突然回到阴山派,会对三长老不利。”
“是,长老!”下人又匆匆跑出了客厅。
无须中年人一只手掌伸进侍女的衣领之中,一边不在意道:“你们吴家做事就是小气,面对一个小小门派,拐那么多弯做什么?将人杀了,将那什么阴山派铲平,要是有人来报仇,那就再杀了就是。”
“元前辈出自元家,做事自然有底气,而我吴家势力不过在方渠城勉强说得上话,放诸北地,算得上什么?故而不得不谨慎行事。”吴钰声音淡淡,既让中年男人听着舒服,又未显得太谄媚。
“说得也是,你吴家连我元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,行事小气点也情有可原。”中年人模样得意,右手在侍女的衣领内狠狠一捏,捏的侍女忍不住惊呼一声,他却哈哈大笑
“大爷爷,你将我们覆灭阴山派的消息放出来了吗?”吴钰放下茶杯,看向上首的大长老,“如果外面那两人死了,那人和阴山派逃出去那个大师兄还没得到消息,那我们不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?”
“昨天一早就派人将这消息传到了周边的数个城池,”猬须大长老点了点头,“到了昨夜,灵州城都已经得到了消息,他只要不跑出这个范围,并且出来活动,肯定会收到消息,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来送死。”
“等吧。”吴钰看向门外,“或许梁家能给我们一点惊喜,从那个阴山派弟子嘴里撬出一点消息也说不定。”
“指望梁家那帮废物,还不如指望那家伙自己出来送死的好。”猬须大长老叹了口气,“铁阳山上没剩下活人,吴宝理应是死了,而老六也死在了回来的路上,你们这一代家主一脉就只剩下你们几个,难道真是老天让我吴家子弟不得兴盛吗?”
吴钰不为所动:“大爷爷此言差矣,要是养的是猪,就算再兴盛,也不过是让人宰杀的猪,有什么用?真正有用的兽王难道不是培养一头出来就够了吗?”
无须中年人赞同道:“说得有理,像我元家,只要有敬卿公子一条真龙就够了!”
猬须大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一个世家的强盛毕竟还需要血脉扩张,否则只剩一人了,还算什么世家?你的两位兄弟要是老实了,就让他们为家族繁衍后代努力吧。”
“大爷爷说的有理。”吴钰嘴上是那么说,但神情显然是不置可否。
猬须大长老忽然问道:“如果那孽畜来了,钰儿有把握胜过他吗?”
“大爷爷不需要担心,孙儿对大罗掌第三掌已经略有所得,他不来倒罢了,”吴钰的声音虽然不大,却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,“要是来了,孙儿自会在万千人的瞩目下,让他有来无回,为我吴家找回这份脸面!”
“好,好,好!”猬须大长老老怀大慰,“钰儿真乃我吴家麒麟儿,当要兴盛我吴家!我已与周家谈好,到时候钰儿携大胜王靖安的威势,一举杀了那让我吴家丢尽脸面的孽畜,重立我吴家在方渠城的威望,再娶了周家那小姑娘,这小小的方渠城便能任钰儿施展手脚。”
“有我元家在,还要管什么周家?”无须中年人有点不满,“我元家说一句话,我方渠城里有谁敢说一个不字吗?”
“自是不敢。”猬须大长老微微抱拳,“但既然投靠在敬卿公子手下,我吴家自是要成为敬卿公子的助力,而不是什么都得依赖敬卿公子,只要我吴家整合了方渠城势力,对敬卿公子而言,便不再是一股可以忽视的力量。”
“说得有点道理,你这老头不错!”无须中年人显然对这话极为受用,“虽然敬卿公子不一定看得上你们方渠城,不过你们这份心很好,等那个什么人来了,你们叫上我去压阵,出现意外,我就直接一巴掌拍死就得了,说上天也不过就是一个满溢境,在我手上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来?”
吴钰开口道:“那便多谢元前辈。”
“不必谢,都在敬卿公子手下做事,自然就是一家人,敬卿公子此次派我来,除了对方渠城及周边做一个调查之外,也是有协助你吴家解决麻烦的意思,不过……”说到这里,无须中年人从侍女怀里抽出右手,话音一转,“既然是一家人,我听闻吴家有一种玉牌,对凝神静意有那么点效果,而我恰巧遇到了瓶颈,最近练武总是心神不安,需要一些玉牌,不知道吴家能否赠送一些给我?”
猬须大长老面无表情的与吴钰对视了一眼,微不可擦地点了点头。
……
阴山派,白发老妪站在阴意宫中,皱着眉头,不知为什么,她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,好像即将会有大事发生。
“三长老,我们搜遍了所有可搜的房间,也没有发现三长老的贴身玉牌。”一名黑衣武者从阴意宫后跑出,“还请三长老吩咐,下一步应如何做。”
白发老妪反问道:“你们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吗?”
黑衣武者没有迟疑:“三长老,我们该找的地方,的确已经都找了一遍。”
“不,你们还有地方没有找过,譬如污秽之地。”白发老妪淡淡吩咐,“去找吧,要是未找到,就不要来见我。”
黑衣武者应了一声,又跑向了阴意宫后方。
“小乖乖,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老妪伸手抚摸着从衣袖中探出头的一只紫毛小貂,“你说既然那味道从未离开,为什么又找不到?我总是感觉有点不安,你说我为什么会不安呢?”
紫貂亲切地拱了拱老妪的手掌。
“你说,你也不知道?”老妪捏了捏紫貂的耳朵,被紫貂轻咬了一口,她也不恼,拍了拍紫貂的脑袋,说了声“顽皮”。
“三长老,大长老传话来,”一个黑衣人跑进阴意宫,“让三长老不必再找什么玉牌,直接回方渠城,以防被那孽畜有机可乘。”
“不,我要找到玉牌。”老妪断然摇头,“没找到玉牌,我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,你叫个人回去,将我原话禀告给大长老,让他不用担心,我会小心。”
“是,三长老!”黑衣人匆匆退出了阴意宫。
……
午后一过,阳光更烈。
城门守卫在两根木杆前搭了一个简易的凉棚,防止两人被晒死。
“唉,自家人对自家人真狠……”守卫吴雀儿拿着碗水,走向木杆上的两人。
另一个守卫嗤笑道:“你吴雀儿什么时候有那么好的良心?”
“嘿,这话说的,我吴雀儿心狠手辣那不假,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吴雀儿对家里人那么狠毒?我家里那大嫂与两个侄儿,不都是靠我吴雀儿养活?”一边粗暴地给梁成灌了半碗水,吴雀儿一边道,“你看看梁家人哪个比得上老子?”
“你刚才还前倨后恭,现在人一走,就说这样的话,不怕那位梁三少听见,回来扒了你的皮吗?”
“老子前倨后恭为的是他的钱,你懂吗?”
“咳……咳咳,”梁成喝了半碗水,恢复了点精神,“呼,谢谢……”
“谢个屁,不要和老子套近乎,老子只是不能让你们死罢了,你看看你梁家,有事没事就来打两鞭子,和你的关系划得一清二楚,老子也要学学!”吴雀儿走到吴三那边,将半碗水喂给吴三,“老子可不想被你们连累,被吴家当做阴山派的妖人。”
“阴山派……没有……妖人。”梁成艰难摇头,嘴角一动,牵扯着脸上的鞭痕,痛得他整张脸都木刻起来,近乎完全失去知觉。
“有没有妖人,不是你说了算,而是吴家说了算。”吴雀儿不屑道,“你们和吴家比算得了什么?哪天要是能将吴家踩在脚下,你说话才算数。”
喂完水,吴雀儿用手掌在脸边扇了扇,抱怨了一声真热,跑到不远处的一颗树荫下睡觉去了。
“吴三,”梁成扭动了一下脖子,感觉身体好像到处都痛,“吴三,你没事吗?”
“梁……梁师,我……我没事……”吴三气息奄奄道。
“吴三,你是好样的!”梁成赞赏道,“就……就是什么都不能……不能告诉他们。”
不是我不告诉,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所谓藏在阴山派的高人与大师兄的去向啊……吴三哭了,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了下来。
“吴三,吴三……”梁成有些急了,“你……你怎么样了?”
“我……没事,梁师,你说他们……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吴家人?为什么没有人记得我?”
“你在吴家……本来就可有可无,谁会记得你?不记得还好,要是记得,说不定马上……马上就有人来杀你这个吴家叛徒……唉,不知……潮绣安全逃走了没有……”
“梁师,你说……说……会来吗?”
“不要来才好。”梁成抬头,看着天空,幽幽叹了口气。
大师兄,你可千万不要来送死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