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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婉卿眼珠子差点蹬了出来，万般惊恐，“我只是随口一说，你……”
“是，我当真了。”白珏笑如秋风般爽朗，看着顾婉卿的眼眸中似乎都有星光做点缀。
“婉卿，这些是我全部的身家，历年皇上赏赐的、父亲和兄长给我的，还有母亲的遗物，统统在这里，置办的铺子、田地的所有契约也都在这里。嫁妆不多，还希望将军笑纳。”
说完，白珏还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锦囊，“锦囊里是我的印章，加上这些，就真的是我的全部了。嗯……侯府按理来说是我大哥继承，无论大哥以后怎么样，我终归还是次子，所以侯府的产业暂时和我还没有关系。等日后再说。”
顾婉卿感觉心脏似乎是连续受到了一万下的重击，差点给她砸晕。
“现在不是什么财产的问题，也不是侯府的问题……就是……我什么答应和你成亲啦？”
“将军不想和我成亲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顾婉卿的舌头差点打了个蝴蝶结。
说不想吧，好像有些违心。
说想吧，似乎也很违心了！
她疯狂地挠了挠后脑勺，发髻都给撂下来一半，是丝毫没有端庄秀丽的气息了。
玄茗悄悄挪步到了楚豪的旁边，“你家主子够高明的啊，用钱砸？”
楚豪撇撇嘴，“你瞎说什么呢，主子若真想用钱砸晕了将军，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。你没看出来吗？主子这是交了心了，把什么都给了将军，这才能彰显诚心啊。”
“哦……”玄茗似懂非懂。
将军府内众人议论纷纷。
顾婉卿憋红了脸，再这么站下去她恐怕会原地爆炸的。
“你跟我来一下。”
她揪住白珏的衣袖，一路飞奔，将他拖到了府内花园偏僻的地方。
现在只有他们二人，顾婉卿才勉强抬头正视他，“你太唐突了！”
白珏轻然一笑，“五年了，不唐突了。”
可是对于顾婉卿来说，确实犹如五雷轰顶。
她感觉自己才没有认识白珏多久，最近却一下子知道了很多事情，真不知他是陌生还是熟悉了。
微风拂面，花园菊香四溢。
白珏低下头，有生以来第一次小心翼翼斟酌了半天，才问，“将军，婉卿，是否心悦于我？”
顾婉卿低头擦了擦额头的汗，“我……似乎不能说不。”
白珏对这个答案感到很是欣慰，“若两情相悦，希望将军将终生托付给白珏，断不会让将军失望，若有违背，白珏愿天打雷劈。”
“我不是不相信你，我只是不相信我而已。我……我没结过婚！”
顾婉卿后背都快急出了汗，才憋出了这句大实话。
她是个活了两世的人，很多事情都经历过。
但是唯独一件事——婚姻。
白珏眨了眨疑惑地双眼，“那是自然啊。我也没有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我害怕成亲。”
“那将军以前为何会答应去相亲？”白珏立刻质问。
顾婉卿以前接受过媒婆，整个炎安城都知道。
而且那时还传闻，绾青将军其实是愁嫁的。
以至于白珏每次的时候，都差点将那上门多嘴的媒婆给半路截杀，顺带连那相亲的对象也一起截杀了。
他总是担心别人惦记着，按捺不住，憋不住了才主动出击。
顾婉卿像个老婆婆一样叹了口气，“那是因为是别人，别人是别人，你是你。”
白珏皱皱眉，“何意？”
“我可以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完成一段婚姻，因为我本来就不打算对谁会有感情。相敬如宾一辈子，他要纳妾我也无所谓，这大概就是我一开始的心境，在这个地方顺应时代。自然，不成亲更好，但若要遇见一个温柔的儿郎，我也愿意替顾家绵延子嗣。”
顾婉卿在这个年代面对婚姻，就一直是这样两种极端碰撞的想法。
既开明，又保守。
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爱上谁了。
“可是白珏，你是不同的。你为我做了许多，我在意你，就不能用之前对待婚姻的态度去看待了。”
她虽然没有参与白珏从认识她之后的五年，但是能感受到。
白珏的爱很重，相比较来说来，她对白珏的这份喜欢和心意，就显得很微不足道。
这样严重失衡的天平，两个人真的可以成亲吗？
说白了，就是顾婉卿不自信了。
白珏是受人仰望的，而她什么也不是。
原来还没有这种自卑感，在看见抄写了满满五年的炎华经时，这种感觉第一次包围了她。
白珏没有太懂顾婉卿全部话的意思，但是他看出来了顾婉卿担忧的情绪。
他展开双臂，将顾婉卿轻轻揽在怀中，“婉卿，你知道你有多好吗？好到我回到炎安城之后都不敢接近你。在我心里，这天下没有任何人比你还要好……可是这几年来，我看着你在炎安城百般受苦，无能为力。我想着，终有一日等我自己能站稳的时候，一定会站在你身后。顾婉卿从来就是白珏心中的光，无人可以比肩，哪怕是天上真的存在神明，他们也不会有你好。”
顾婉卿心中的那憋闷，似乎随着他的话逐渐散开。
她的脸贴近了白珏的胸膛，似能听见他的心跳声，和她的融为了一体。
“我知你的抱负在战场，我也不会让你关起门来做夫人。即便成亲之后，顾婉卿也还是顾婉卿。从今往后我都会陪着你。没有人再敢说你是扫帚天星，没有人再可以指责你。我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，顾婉卿就是白珏的福星。”
顾婉卿双手缓缓攀上白珏的脊背，渐渐收紧，用力地抱住了他。
她心中总有千言万语，此刻却也因不断落下的泪光干扰得一句话也出不出来。
轻轻点头，喉咙有些发抖，“好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散在风中有且不真切。
白珏眸光迷离又汇聚。
她不知道，那点头答应的那一刻，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候。
风中带走了一些菊花的细碎花瓣，落在二人的乌发上。
香氛满园里，白珏在顾婉卿唇上轻轻落下一吻。
远远望去，二人衣摆在风中翻飞，柔光温和如画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