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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一路行驶到了乐民镇,王吒一下车,顿时感觉有些不对。
别忘了他可是“村红”来着,以往大家见到他不说是夹道欢迎,那也是有说有笑的,但是今天却截然不同,那些人见到他仿佛都刻意躲着他似的,根本没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,甚至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。
不会才一个来月自己没在家乡演出就过气了吧?
正胡思乱想间,忽然背后有人喊他,王吒兴奋的回过头,瞬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,蔫了。
喊他不是别人,正是赵翠花、严如花这对要命的姐妹花。
“吆,这不是王吒嘛?”开口叫王吒的是严如花。
待王吒这一转身,赵翠花也开口了:“呵,还真是王吒啊!”
这两货配合得还挺齐整王吒勉强挤出个笑容跟她们招了招手,没想到赵翠花根本就没给他好脸色,上来就翻旧账:“我说王吒啊,你也太不够意思了,上次欢送会的事说的好好的,你怎么能放我们姐俩鸽子呢?害的人家在同学面前丢脸。”
“额,实在不好意思昂,那天排练遇到问题了,迟迟没弄好,所以没走开。”
“可拉倒吧你,别在这忽悠了,你啥人品我们还不清楚么?你这话也就能糊弄糊弄像咱班白小白那样的傻姑娘,她当时还因为为你开脱和苗培成吵起来了呢。”
严如花抢白道:“就是,就是,可怜了我们家苗苗,放着好姑娘不要,偏偏喜欢那个白小白,而人家却掐半拉眼睛没看上他。”
叫的这么肉麻,王吒听得只想吐,不过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天好端端会因苗培成而扣豆,赤果果的因爱生妒啊。
“那个,我这刚放假回家,我想先回家看看,咱们改天再唠昂。”
说着王吒转身就要走,赵翠花又开口了:“别走啊,正要问你呢,村里都在传,说是你爹在和蓝寡妇搞破鞋,这事你知道么?”
王吒正要出言训斥这长舌村姑,没想到严如花紧跟着接了一句:“就是,着什么急啊 反正你爹都已经判了,你回家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王吒听完再也不理会她们,撒腿就往家跑,身后只余下赵翠花那招牌似的魔性笑声:喔……吼吼吼吼……
一口气跑到家门口,奇怪的是后大道竟然只拴着一老一幼两头奶牛,却不见其他那些壮硕的奶牛。
冯巧云正好从院中抱着一大捆青苞米秆往出走,见到王吒,眼泪夺眶而出,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话来。
王吒上前忙问她怎么了,冯巧云这才回过神来,让他先进屋,说完便抱着那捆苞米秆出了大门,放在了栓在门外的奶牛身前。
王吒一进屋,就见姐姐王娜正趴在炕上,好像是睡着了,脸上竟有些疲惫之色,王吒也没叫醒她,悄悄的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一旁。
没过一会儿,冯巧云回来了,一进屋便拉住王吒的手,神情激动的问道:“二小,你可回来了,你这些天都去哪了?”
“啊,我能去哪啊,不就在学校上学么。”
王吒虽然感觉一切都不太正常,但还是没敢说实话,至少他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冯巧云的手忽然加大了力道,攥紧了王吒的手腕,神情严厉的说:“胡说,你开学第二天,你姐就去学校找过你了,你根本就没在学校。”
王吒眼见事情已经败露,便转移话题,也是他最关心的事:“娘,这事回头再说,我爹呢?回来路上怎么听人说我爹坐牢了,这不是真的吧?”
一提到老王,冯巧云再次控制不住,泣不成声,这时炕上的王娜被二人这番动静给吵醒了,睁眼瞅见王吒,眼睛一下就红了,翻身下炕便扑向王吒。
王吒张开了双臂,随即他的两只胳膊便被雨点般密集的一顿捶打,王娜也是哽咽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看来确实发生大事了,王吒极力安慰着她们,好半天才让二人情绪稳定了些,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王吒开学第二天,老王再次被警察带走了,蓝月冬也被要求协助调查,而同样是重要证人之一的王吒却不见踪影。
据蓝月冬讲,起初并没有什么不同,依旧是做笔录,只是要求将细节更加详尽。可是接下来她却被问了很多与案件本身无关的事,比如王、贺两家平日里的关系啊,有没有什么过节啊,甚至涉及她个人的隐私问题,比如她和死者贺得水以及老王有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,蓝月冬一一如实回答了。如是几次三番的反复询问,到最后蓝月冬明显感到,警察似乎在刻意歪曲她和老王的关系,将老王平日里对她家的关心照顾说成是献殷勤别有所图,她自然是矢口否认。
王娜和冯巧云也曾一起到县公安局试图探望老王,结果依然被拒绝了,只是再三催促她们找到王吒来协助调查。
三天后,蓝月冬最后一次被叫到警局的时候,依旧是那番说辞,警察便立即声色俱厉,让她讲实话,不然也会坐牢,还说老王已经如实交代了,法院很快就会宣判了。蓝月冬听后心下大惊,询问具体情况,警察却拒绝透露,蓝月冬很为老王担心,犹豫了一番,终于把张二狗抖落了出来。
自打开始这个事就一直憋在她心里,瞒着所有人,而如今王吒不见了,她以为王吒是因为害怕而跑路了,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给老王作证力度不够,所以警察才要抓老王坐牢,现在她不能再顾忌那么多了。她本意是想让张二狗出来证实贺大裤裆当时的所作所为,可没想到事与愿违。那警察如获至宝,再三追问当时的细节,不知怎地,蓝月冬仿佛从那警察眼神隐隐看到了兴奋。
之后张二狗便被叫到了警局,同时也再没有找过蓝月冬了,这样大约过了近一个月,也就在前王吒回家的前一周的样子,法院开庭审理了贺得水一案,作出一审判决,认定王立楚犯故意杀人罪,但其主动投案自首、如实供述犯罪事实,且亲属愿意积极赔偿被害人亲属经济损失十万元,依法可以从轻处罚,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,剥夺政治权利五年。
看着眼前那盖着鲜红印章的判决书,王吒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。
姐姐不是说我们杀贺得水是见义勇为失手杀人,这怎么到了法院就变成了故意杀人?十二年啊,老王出来真的就老了,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王吒干的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