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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愁兮吊儿郎当的模样，不知为何我有些恼怒。
我：“你说话能不能认真些。”
愁兮瞥了我一眼，“我就这样。”
很多这样的时候，我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愁兮：“你要去哪。”
我：“去找姻愿。”
愁兮：“哦。”
我转身离开时，愁兮突然喊住了我。
愁兮：“我来带你走。”
愁兮：“你要记着我救过你。”
我只当她一如既往发疯。
暮风温柔，残阳西下，姻愿倚着门阑静静地看着天色瞬变，整个人透着一种静谧的气息。
我：“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。”
姻愿：“因为好看。”
我一时不知接什么话，气氛有些尴尬。
姻愿转过头看着我，“珏公子，你也要站在这里看夕阳吗。”
我轻轻嗯了一声。
其实夕阳什么的并不重要，朝暮重复的东西，看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特别。我只是觉得站在这吹吹晚风，很舒服罢了。
姻愿话并不多，很多时候都是和我说上几句便沉默了，总觉得她过分小心翼翼。
姻愿：“从前我一直觉得，若是能重来一遍，犯过的错便不会再犯，真是自以为是呢。”
姻愿：“无论重来多少次，我还是会错。”
风拂过她的红色裙尾，带起一阵涟漪。虽然不知姻愿在说些什么，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吧。
我：“既然注定是错，不去做就好了。”
姻愿望着我浅浅一笑，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，“可是总有些东西比错误更值得。”
我不能理解她说的话，既是错误又怎会值得，但是犹豫了一会，我还是开口说：“能让我心甘情愿犯错的东西，这世上不多，可能是因为稀少所以值得吧。”
说这句话时我想起愁兮，不知何时在我心里，那段模糊的过往成了错误。
姻愿低下头，小小的手随意拨弄着裙边的佩带，“其实不该归之为错误，毕竟那一刻认定了值得的东西，在心里已经是正确的。”
我总觉得姻愿有话要对我说，所以我沉默了下去，但是静了一瞬，她都没有说话。
我：“你还要再说些什么吗。”
姻愿疑惑地看着我，“没什么啊。”
我：“那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。”
姻愿眉眼弯弯，“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。”
好吧。
姻愿是个很神奇的姑娘，她的身上透着天真稚气，却又能说一些常人说不出来的道理。
愁兮期间下来过一次，她说她饿了。
其实像我和愁兮这样的术士，哪怕一两个月没有食物入腹也不会有丝毫影响。
我：“你忍忍。”
姻愿端了一壶水捧到愁兮面前，愁兮接过水，似无意问了句，“姻愿姑娘不用吃东西吗。”
姻愿摇了摇头，轻声说：“我生来便在下域，下域的人是无需吃食也能存活。”
愁兮不说话了。
下域的夜晚没有星子，万籁俱寂，有一瞬间我觉得我活在一个另一个世界里，乔又不知道跑去了哪。就这样日复一日吧，下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可怖。
愁兮没有入睡，她有些突兀地敲开了姻愿的房门。
姻缘眼神中透着诧异，但仍然很有礼貌地问道：愁兮姑娘，你有事吗。”
愁兮语气很淡，“…我说几句就走。”
愁兮：“为什么你没有吃过东西，为什么这座城只有你一人，你很清楚吧。”
姻愿扯了扯唇，沉默不语。
愁兮：“看样子是不打算否认了，那么我为什么会来，你也明白了吧。”
姻愿双手紧紧攥住裙袖，低声说：“你没有资格…为什么能这般理直气壮…为什么就不能善良一些宽容一些…”
愁兮有些嘲讽地看着她，“一个靠食人血肉才能侥幸活下来的孤魂野鬼，可惜。”
姻愿死死咬着下唇，似哀求般看着愁兮，声音发颤地说道：“我已经很久…很久没有吃过人了，愁兮姑娘求求你不要…不要告诉他。”
愁兮笑着摇头，“你不配站在岁珏身边，我现在便要告诉他，你是个屠了满城的恶鬼。”
愁兮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准备离去，身后却传来姻愿极冷的声音——
“你敢告诉岁珏，就别想活到明天。”
愁兮回过头，姻愿的脸被阴影笼罩着，眉目似寒冰凛冽，一袭红裙似沾了鲜血般艳丽。
姻愿：“你不就是早些认识岁珏吗，你有什么了不起！！你是比我幸运一些，你活在光鲜世界，你不必做人人厌恶的鬼…你算什么东西？你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！！！”
愁兮：“呀，可算露出真面目了。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小鬼？你可知我现在一剑就能杀了你？但我偏不，你不是喜欢岁珏吗，那我就要让他知道你是个杀人无数的怪物，一个野鬼。”
大概是愁兮说的太大声了，姻愿突然静了下来，冷冷看了愁兮一眼，只留下了句“随便你去说，我不怕你。”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。
……
我被愁兮极为暴力地摇醒了，准确来说是打醒。
我：“你说姻愿是鬼？”
听了愁兮一大串连续不断地讲述后，我睡眼朦胧地开口道。
愁兮有些激动，“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了啊！”
我有些懵，但还是下意识回道：“姻愿待我很好，并无机心，待人温和，我不信她是恶鬼。”
愁兮：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下域这座城里只有她一个人？为什么她一个普通人族不用吃任何东西？”
我：“那是因为她生在下域…”
愁兮：“这是她骗人的鬼话，只要是人，就要进食。”
我：“假设你说的是真的，又能怎样。”
愁兮迅速回道：“当然是杀了她。”
愁兮此刻的果断让我有些惊讶。
愁兮：“你想想，为何我们到了下域却没找到所谓的任务，为何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，其实一切都很简单，只要杀了姻愿，便是破了这个城，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。”
认识多年，我能判断出愁兮没有在撒谎，但是此刻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因为姻愿是愁兮口中屠了满城的恶鬼，因为姻愿是我和愁兮能离开下域完成任务的关键，所以我该毫不犹豫杀死她，所以姻愿该死。
愁兮见我静默，有些着急，“你说话啊。”
我：“这些终究还是你的片面之词，还是等明日我问过姻愿再说吧。”
愁兮：“…你觉得她会对你说真话吗。”
……愁兮大概是被我气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