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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的时候,他们几个人围在院子里点了火炉,火光将人脸上照的明明暗暗,楚江离陷在阴影里,慢吞吞地将香料往羊肉上洒,羊肉便被烤得滋滋作响,金黄的脂肪直冒油,肉汁一点点滴在火里,那股肉香立刻飘散开来。
一只手横过来急不可耐地拿着匕首要割块肉,楚江离皱着眉把那只手拍开,觑着那人,“你急什么?”
楼晟做了个苦相,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肉,他咽了咽口水道:“还有多久?”
楼晟也不是没吃过羊肉,在没打仗的时候,边城这种东西随处可见,价格比那猪肉还要便宜些,他也算是从小吃到大的,一直不觉得是什么稀罕玩意儿,现在百姓都逃难去了,难得买到这样的好肉,他也是很久没吃,所以这头羊一买回来便勾出了他的馋虫。
楚江离叹了口气,拿过楼晟手中的匕首割了块肉,楼晟见状忙张大了嘴等着人投食,谁知楚江离手一转,便递到了一旁路瑾胤的嘴边,“殿下,尝尝吧。”
楼晟:“......”
路瑾胤斜觑了楼晟一眼,很得意地张开嘴叼下那口肉,好像孩童互相炫耀父母对自己的爱意,在触碰到齿间的那一刻,肉汁爆开,喷涌进唇里,带着鲜甜的肉汁混着香嫩的肉一齐被咀嚼着,他咽下肉,看见楚江离询问的目光,舔了舔嘴唇上溢出的肉汁,道:“好吃,楚楚,好厉害。”
楚江离看着他嫣红的舌尖滑过唇瓣,耳尖一片绯红,他转开目光,手中的匕首转了一圈,又隔了快肉下来,楼晟喜滋滋地张开了嘴,而楚江离道:“殿下,还要么。”
路瑾胤摇了摇头,拾起地上隔着的酒碗,往嘴边送去灌了一口酒解腻,楚江离这才把那块肉塞进楼晟嘴里。
楼晟:“......”
月光在酒里漾着一阵涟漪,碗又送到了楚江离唇边,楚江离停了下,抿了一小口便躲开了,他还记得上次“惨痛”的教训,路瑾胤见了也不失望,从善如流地喝完了剩下的酒,嘴唇特地沿着刚才楚江离喝过的那一边滑过。
楚江离怔愣了一瞬,脸颊忽然烧了起来,他下意识地去探自己的脸,疑心被人看出,眼睛张望了一下,这些人都在喝酒,唯独楼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,他嘴角抽了抽,面无表情地转过去,专心烤肉。
楼晟只觉得自己一直被无视,很是受伤,又馋着那些肉,死赖也要凑楚江离旁边,路瑾胤早看他不惯,心思一动,开口道:“楼统帅,楼尧和大皇子还没来,你要不去催催他们?”
楼晟这才想起自己的倒霉弟弟,他环顾四周果然没看见自家弟弟的影子,脸色顿时难看起来,他站起身子,随便抓了个士兵就问:“楼尧在哪里?”
那士兵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迷茫,楼晟才反应过来,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楼尧是谁,楼尧那日说了,自己的一切与楼家无关,他不肯认楼家祖宗,自然也不肯认他这个哥,楼生一想到这就心痛。
他改口道:“大皇子在哪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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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过来,“在房里一直没出来,下午送的膳食也被扔出来了,动都没动呢。”
楼晟才不在乎大皇子吃没吃饭,峨眉饿死,他一想便是那大皇子事儿精,嫌弃伙食不好,就发大小姐脾气,还连累他的倒霉弟弟也没饭吃,他抿着唇,气势汹汹地就往那边院子方向走。
师星端着酒碗凑到楚江离身边,道:“去抓/奸?”
楚江离早就听说那日的事,一直没有幸灾乐祸,现在却忍不住笑了一声,他一直被楼晟调侃,现在终于轮到他笑楼晟,他压着嘴角的笑意,“说不定是。”
院子里灯笼都灭了,漆黑一片,故而一些细微的声音也格外清晰,楼晟微微停顿了一下,步子迈得没之前那样豪迈,他放轻了脚步,才听见那声若有若无地啜泣声,他皱了皱眉,寻着那声啜泣便过去了。
最后他停在大皇子住处的门前,那声啜泣忽然停了,听得一声沙哑的斥骂,接着便是沉重的喘息声,他云里雾里站了好一会儿也分辨不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。
楼晟自从生下来便是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,对待女子全然不会有怜惜之情,楼晟他娘买了什么新鲜的胭脂水粉,他爹从来都不能欣赏,还要说出几句恨人的话,惹他娘同他爹去武斗。
幸好他娘和他爹是娃娃亲,青梅竹马,不然他爹能不能讨到媳妇儿都是一个问题,楼晟完全把他爹的臭德行继承了个十成十,他爹也对他格外看重,觉得他老实木讷,是自己的种,但是楼尧便不一样,楼尧一出生,他娘就难产,命都没能保住,他爹对楼尧的到来并不惊喜也不欢迎,说的难听些,楼晟他爹更希望小儿子没出生,换他娘回来。
楼尧从小便被冷落,他也不服过,争过,一肚子的坏水做过不少缺德事就为了引起他爹的注意,他没人管,野惯了,大街小巷地蹿,百姓们知道他是楼家的孩子,对他一再忍让,直到有天他将一个百姓家儿子的脑袋打破了,那家人直接找上了衙门,状告楼氏欺辱平头百姓,恶意伤人。
楼晟他爹知晓这个消息后,把楼尧吊起来拿藤条狠狠抽了一顿,拎到衙门让他向人赔罪,楼尧死活不肯,一个脑袋扬得高高的,硬是被他爹踹了一脚,才跪在了地上,楼尧瞪着眼睛擦眼泪,板着倔强的脸不肯开口,他爹赔礼又赔银子,一张老脸算是丢尽了。
那日后楼尧便再没同他爹说过一句话。
后来楼尧走了,一别便是十几年,他爹过世那天,他都没有回来过。
楼晟也一直一个人到现在,也不是他不想成亲,而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该成亲,按理来说他这样的英雄人才,是很多女子争相想嫁的对象,但是楼晟这人极其爱同百姓打成一片,他的德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想嫁他的女子故作偶遇接触过几次也打消了念头。
此事他听见屋内的声响,只觉得茫然,虽然也听过军中那些荤段子,他却完全想不到那块儿去,他压根不知道两个男人是如何疏解的。
他终于忍不住了,用力敲了敲门,“大皇子殿下,你没事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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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??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,却仍能听见里面细微的呜咽,过了片刻也没有回应,楼晟心里忽上忽下的,使劲儿推了下门,而门却从里面搭上了门闩,他竟然没推开,他忙叫道:“殿下?你还好么?”
里面那一点细微的呜咽都停了,半晌后,男人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“嗯......我还好,楼统帅有何事?”
楼晟听这沙哑的声音心中奇怪,又问道:“殿下,可不是感染了风寒?需要我叫医者来瞧瞧么?”
男人忙不迭开口制止了他,“不,不用,我很好。”
楼晟道:“我们在烤肉,你要去么?”
男人迟疑了片刻,里面窸窸簌簌地响了一阵,才回应道:“我过会儿同楼尧一起去。”
楼晟闻言,松了口气,一时也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,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又想起那羊肉的香嫩可口,匆匆地又回去了。
屋内烛火未点,因为念着路瑾齐的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,特地分了间好屋子,里面的家具皆是整个府邸最好的最干净的,不过这也是女人的屋子,一进来便一股清淡的香味,轻薄的丝幔垂着,若有若无的两具人影叠/在一起,偶尔还能听见里面轻微的喘息。
路瑾齐推着死死压在/身上的人,哑着嗓子骂道:“混账!你起来!”
楼尧挑了挑眉,没理会他的挣扎,嘴唇沿着他的脸颊温存地摩挲,两个人脸上都是汗津津的,嘴唇滑过时还能尝到那股咸涩的味道,路瑾齐被他亲得面红耳热,臊得慌,最后干脆一动不动地装死。
“你是不是不喜欢他?”楼尧忽然开口道,“你不喜欢,我以后就不带你回来了。”
路瑾齐转过头看他,“你为何不回楼家?”
楼尧掰着他的脸,凑过去亲他的嘴角,“唔,不是你讨厌么,你讨厌我就不回来了。”
路瑾齐拧着眉,最烦他这副模样,使劲儿地挣扎了起来,把他狠狠地从身上掀开,目光冷冷刮过楼尧,沉声道:“我不在乎你们孰对孰错,我只想知道你说句真话罢了。”
楼尧看着他,朦胧的月光透过丝幔落在他脸上,鸦黑的睫毛颤了颤,垂下了眼,他没有易容,那张妖艳精致的脸故作忧郁时总是有几分惑人心魂,他叹了一声,“殿下想听真话?”
“草民说了真话,殿下倒是总不相信草民。”
路瑾齐拧着眉,“你说,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,”
楼尧身体倾过去,脸离着路瑾齐不过寸许,温热缠绵的呼吸都黏在路瑾齐脸上,让他脸上蓦的一热,汗毛都一根根炸开,他舔了舔唇,心猛地提了起来,“你到底要说什么,别装神弄鬼的!”
用斥骂掩饰自己的羞怯是路瑾齐的惯用手段,这一切早被楼尧看穿,他忽然勾着唇角笑了一声,低哑的声音还夹着未退散干净的**,“嗯,殿下,草民要说的是,草民想同殿下一生一世不离不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