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阅文学 www.qywx.net,最快更新寒月为君明最新章节!
第二日一早万福安便亲自来了东宫讲上朝的规矩,并知会了楚江离禁足令被解除,楚江离换好朝服,有些不明所以,只见几个小太监围着床上的路瑾胤便忙活开了。
楚江离疑惑道:“太子殿下可以上朝了?”
万福安圆润的脸上常年挂着笑,慈眉善目的,像个弥勒佛,他敛着眉眼道:“是,陛下的意思。”
他睨了一眼那边的路瑾胤,那边正好向他这里看来,四目相对,他先被那双黑沉的眼睛盯得发怵,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,“陛下会有这样的决定,太子殿下一定是有自己的本事。”
楚江离没有仔细去问个究竟,他若有所思地想起最近的局势,对皇上的想法揣测了一番,还是不太明白皇上的用意,明明是紧要关头,却表现出对太子的看重,而不是安抚五皇子,他心中有种隐隐的预感,此事恐怕不会轻易的结束。
路瑾胤换上暗色朝服,头发整整齐齐束在玉冠之中,英隽温柔的眉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楚江离,还是古神医的药好用,他头上的淤块已经消了,只剩下一点微微泛青的印迹,楚江离忽然有些愣神,路瑾胤不撒娇的时候,恍惚之间真的像是与常人无异。
“月明,”路瑾胤抿着唇,向他伸出手,“该上朝了。”
朝堂之上,气氛凝重,黑压压一片人头,暗色的朝服涌在一起,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,大皇子还是未出现在朝堂之上,与谢家稍微有些牵连的官员都紧绷着脸,大气不敢出,谢家想要造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。
温凌灈一人站在正中,身边的官员纷纷避之不及,回避着他的目光。
虽说是那些文官供出来的谢洪泉,但将证据递上去,真正把谢洪泉的罪名钉死的,可是温凌灈。
不过温凌灈也没对这些官员抱有拉拢的想法,自然无所谓他人如何看他,他顺其自然地顶替了谢洪泉的位置,成了内阁首辅。
楚江离知道温凌灈不怀好意,却也暂时拿他没有办法,温凌灈谨慎,就连听风楼都难以招架他,最后甚至把钱给他退了回来,听风楼还是第一次退钱,这无异于坏了自己的名声,即便是这样,这单都不肯做。
他对那沈邈倒是更感兴趣了。
不少人也注意到太子上朝,他们面面相觑,传递着眼神,一直到早朝结束也未听见皇上对太子上朝有何解释,反而皇上的沉默让其余的人对此事更感兴趣。
说白了,皇子上朝这种事都是要得皇上旨意,当众宣布的,太子几年前便该上朝了,一直拖到了二十好几,这于理不合,但是考虑到太子的情况,也很少人说闲话,即便再不满的,比如楚震河这些个人,递了几次折子被打了回来,也不再为此吭声了。
如今太子上朝,看起来与常人无异,不少人心中暗暗嘀咕,难道傻太子开窍了?
待到下朝,楚震河便走了过来,他望了一眼殿门前的路瑾胤,道:“皇上许太子上朝了?”
楚江离颔首道:“是,今日一早万福安便带人来东宫了。”
楚震河沉默了一阵,他意有所指道:“太子与之前不太一样。
”
楚江离一愣,转头朝路瑾胤看去,楚震河又道:“楼马那边一开始认亲恐怕就不怀好意,皇上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话点到即止,楚江离心中思绪转了一个来回,道:“爹,郊区有个刘家村,找个借口清剿了吧,再不动手......恐怕来不及了。”
观兵礼造成的罪过最终都落在了谢家的头上,谢家九族上下百余人即日处斩,监斩官是跟楚江离相识的一个武官。
即便这样柏妮丝也并不满意,死了他们楼马的人,却给大夏捉出了乱臣贼子,这是什么道理?
她六神无主,只好把所有的念想全都放在了瞿霜云身上。
宫中角角落落摆满了花,大团大团,花瓣层层叠叠,鲜红的花蕊像是血点子溅在上面,一进门,一股暧昧、带着湿气的暖香当头罩来,里面烛火摇曳,瞿霜云穿着妃红的长裙伏在贵妃榻上,一截白皙的手臂慵懒地挂在上面荡悠,她听见女人古怪的口音哭诉着,心中甚是不耐烦,面上仍做出一副笑盈盈的知心小辈模样,温声安慰女人。
女人还在絮絮叨叨、艰难地用着不熟悉的大夏语讲述自己的不知所措,瞿霜云抬眼看了身边站着的小太监,细声道:“皇上今晚去哪儿?”
霜雪抿着唇,鼓着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她。
“说罢,是安妃,还是静妃,还是其余的几个狐媚子。”
霜雪喏喏道:“静......静妃。”
瞿霜云嗤笑一声,“哦,去便去了,对着那张脸,也呆不了多久。”
柏妮丝抬起头,一脸哀戚的模样,“我可如何是好?我想给楼马传回卡门的讣告,那些个......”她想了半晌,才想好措辞,“半个男孩都不让我出去。”
霜雪闻言,忽然睁大了眼,他愣愣地望了一眼下面,圆眼耷拉下来,深受打击。
瞿霜云笑了一声,压低了声音,细软的嗓音像是羽毛搔在人心上,弄得人痒麻一片,“您还不知道么,您这是被禁足了。”
她自嘲道:“还有臣妾一起呢。”
云贵妃宫中所有人一律严禁出入,当然,门口把守的公公们多递些银子,买点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。
所有对皇位有威胁的人,都难以留存下来。
瞿霜云道:“皇上这是想对楼马动手呢,从一开始楼马对大夏存的心思,皇上也不是完全不知道。”
“不过看您的模样,您应该也不知道这些,那些机密应当都在那个男人身上。”
“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落进皇上手里了。”瞿霜云看了眼自己细嫩的手心,翻来覆去。
认亲这件事对她而言,从一开始她就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,只是随波逐流顺着这些人的意思走,既然走到如今这一步——她忽然攥紧了手,纤长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,从手心传来的刺痛让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心并非完全麻木的。
她做棋子做够了,如今也想来试试能否赢上一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