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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养了好几日,路瑾胤终于可以下地了,古承安开了几例温补的药,又拿了个白瓷瓶给楚江离便将两人赶出了他家。
毒王的来信他已经看了,果然还是用毒的人对毒草药性更加熟知,那毒草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,因水土问题,专生长于楼马国边境,若是单吃还不容易致人于死地,倘若与贺白一同温服,只需一瓣叶子也能将人致死。
这样的药,过去还有人偷偷倒卖,自从前几年走私的法令出来后,捉了不少走私的人,那草药也被上缴到国库中,这药便几乎消失于市面上。
他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托人给他弄到二两用来研究。
还据说是国库中给他弄出来的。
楚江离知道这事后脸色微变,只道了句知道,便将人带了回去,那瓷瓶里装的是古承安研究出来更好的压制那毒的药。
而且这药——
也不是那么好。
楚江离问过是不是一定要吃,因为古承安说这药并不能彻底解那毒,那毒药性本烈,不能拖下去,强行被他之前的几味药压了下来,如今绵长难缠,就算再找对症的解药也难以解开了。
只能看古承安再慢慢研究,或者看,能不能有其他解毒的药。
路瑾胤的脸色渐渐恢复了,以后却只能用这药吊着命,楚江离面上看起来不显,却一连几日半夜在院落中独自站着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路瑾胤知道他心中自责,装疯卖傻了几次也没安慰到他,便放弃了,干脆每天夜里将人梏在怀里死死的,让人无法起身。
那毒来源难以确认,若是国库中的,便是朝中之人所为,若是楼马国来的......那便更加难办。
过了一月有余,那毒又发了一次,药果真有用,不似第一次毒发那般昏睡多日才解,而只需半个时辰,路瑾胤身上诡异的花纹便褪了下去。
路瑾胤浑身都似浸在了水里,湿津津的,楚江离把人揽在怀里,用布巾把人身上的汗都一点点擦干,路瑾胤的发根都湿透了,薄唇痛苦地紧紧抿着,身体缩在一起痉挛着。
楚江离从未如此无力过。
他只能抱着人安慰,除此之外,什么也做不到。
瞿霜云倒是来了几次,每次来都带着补药,打量路瑾胤的眼神毫不掩饰,字字句句都离不开路瑾胤的身体如何,若是不了解的,倒还真以为瞿霜云是关心太子,现在听在楚江离耳里,这些话反而成了催命符。
瞿霜云也是这毒的嫌疑人之一。
毕竟瞿霜云,不是被楼马国王后认下了么?
那毒草可不就是楼马国过来的么?
也不能怪楚江离多心,他现在看谁都像嫌疑人,敏感得很。
过了几日,在朝上谈到了楼马国来使进京的事宜,楼马国同大夏同样是一方大国,而且楼马国王室如今和云贵妃还有种关系,如以前那样随意对待,恐怕并不好。
礼部尚书想着平日里云贵妃的无线荣宠,便提议以最高礼节来接见来使,却不想路安岩脸色一沉,将他训斥了一番,那礼部尚书忙跪在地上谢罪,谁让他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。
谁不知道路安岩对异族人忌
惮厌恶得很,但给楼马国来使这样的待遇并不为过,但礼部尚书话中处处谄媚的模样实在难等大雅之堂,让路安岩厌恶至极。
楚江离敛眸不语,那路安岩却问到了他头上。
“楚爱卿,抱病多日,终于回归朝堂,朕深感欣慰,如今对此事,楚爱卿是如何想的?”
楚江离这才抬眼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座上的皇上,“回皇上,臣觉得,平日里的使臣来访的礼节便已足够。”
路安岩挑了挑眉,“那温爱卿如何觉得?”
与楚江离对立一边的男人脚步微动便站了出来,“回皇上,楚将军说的是。”
男人忽然看了楚江离一眼,又转过头,“但——此事和贵妃娘娘少不得干系,若草草决定岂不是让贵妃娘娘为难,而且若能让楼马国来使受到礼遇,对大夏的强盛也能有新的认知,陛下对贵妃娘娘的重视也能体现。”
“这样一来——吴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。”
路安岩笑了一声,“就你会说话。”
礼部尚书吴立趴在地上,面露苦色,他不过是想给贵妃娘娘一个好印象,谁知道皇上发这样大的脾气?
“吴爱卿,起来罢。”
路安岩指腹轻轻摩挲着龙椅把手,目光在底下转了一圈后落在温凌灈身上,“那此事便交给温爱卿了,如何?”
温凌灈将头深深埋进宽袖之中,“是——”
是夜,屋外呐喊呼啸的风雨声中,男人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坐在书桌前,他对那些礼仪道德的书兴趣甚小,但那群人早被吩咐了,武侠话本子摞了满满一柜子,他随便翻了一本,就被书中情节吸引了。
只是越看到后面,他越是不解。
为何男徒弟和师父在一起了?
师父不是男的么?
为何还诞下了徒弟的子女?
他想到那个孽徒,脸一黑,将话本子狠狠掼在了地上,多半是那个孽徒故意为之。准备的都是些什么污人眼球的东西!
沈邈也失去了看书的兴致,在屋子里转悠个不停,上次......
那日也是风雨交加的夜里,他还未睡,只是闭着眼睛在床上蜷着,身后便覆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,那人湿热的气息都喷洒在他的脖颈,他脸上温度越来越高,烧得绯红一片,那人还不依不饶去摸他脸。
最终被他忍无可忍地拍开了手,他捉紧了身上的被子,十足像个被调戏的娘家妇女,他瞪着自己的孽徒,吼道:“你来作甚!”
温凌灈顿了一下,有些委屈,看着窗外时不时闪过的刺眼白光,身体缩了缩,“师父忘了么?”
沈邈有些尴尬,他记起来温凌灈是怕打雷的了。
过去十几年里,每在这样的日子,他都是跟温凌灈躺在一个床上度过的,甚至有时候温凌灈还会借着害怕的由头,往他怀里钻,想起那些日子,他脸色更加难看,恐怕当时那小畜生就早有目的了。
他现在绝不会想跟这孽徒再同床。
温凌灈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,唇微微抿了抿,声音竟然还带着几分沙哑哽咽,道:“师父,我怕,能不
能......”
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惦记上的感觉绝对算不上好,沈邈瞬间变了脸色,粗着嗓子打断他的话:“不能!”
他吼出来后,看见温凌灈顷刻间红了一圈的眼眶,心中竟冒出了一些后悔的情绪,他又开始怒骂自己的不争气,这混账素来会演戏,自己已然被骗过多次,却还挡不住会心软。
他又干巴巴解释道:“你......你怕的话,不是还有那些影卫么?”
“就那十七,他长得比为师更好,你可以去找他.......”
他话未说完,便住了嘴,因为他看见温凌灈脸色有些发白,而温凌灈身体紧紧绷着,情绪也紧张到了极点,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开,他听见温凌灈声音发颤,颠三倒四的解释与那影卫的露水情缘。
他顿时生了疑惑,“你不必向为师解释,为师不在意这些。”
温凌灈猛然抬起头,双手像紧紧攥住他的胳膊,手指都深陷进他的皮肉之中,力道大的嚇人,温凌灈面上已显出癫狂之态,眼眶猩红地逼问他,“你为何不在意,你凭什么不在意?”
“沈邈!你到底有没有心!”
沈邈被这样一质问,瞬间愣住了,他心中满是不解,自己徒弟愿意睡谁便睡谁,他做师父的难道还要管到人床上去?
“沈邈!”
温凌灈见他疑惑不答,欺身把人死死压在了身下。
沈邈在那人灼热的目光心神巨颤,他躲避着那人的目光,手用力地抵在那人的肩臂,“你,你滚开!”
他声音止不住地发虚,他也不明白自己心虚害怕什么。温凌灈一个书生,难道还能打过从小习武的自己么?
温凌灈低笑了几声,却愈加过分,干燥的唇凑了上来,蹭过他已经沁出冷汗的脖颈,在脖颈上徘徊摩挲,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,他终于不再忍,一拳揍在了温凌灈的脸上,直接将人揍得一个趔趄,跌在了床下。
温凌灈脸上被他打青了一大块,那张虚伪斯文的面具终于被他打碎了,温凌灈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,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沈邈咬了咬牙,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愿意,一直逃避的话,“你真是让我恶心!”
温凌灈没在演戏装可怜,只是看了他一会儿,便转身出去了,背影孤零零的,门刚打开时,屋外冰冷的雨被狂风吹了进来,泼了温凌灈一身,即便如此他也没回头,直接步入了雨幕之中。
沈邈缩在床上,心却隐隐发凉,他隔着墙都能听见屋外的雨声与雷鸣声,他甩开脑子中可笑的担心,将头埋进了被子里。
他为何要担心一个惦记师父屁股的孽徒怕不怕那打雷?
他是嫌自己屁股被惦记的不够多么!
那日之后,温凌灈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,他也很快就被送到了刘家村里,刘家村里的人对他很尊敬,事事以他为重。
像这种......
“叩叩。”
半夜敲门打扰他歇息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。
沈邈眸光一闪,悄无声息闪到了门后,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人声。
“师父,你睡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