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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宴紧急办停,倒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出宫外,谢洪泉黑沉的脸色同皇上的摆在一起,颇有意思,但此时武官们没有心思去看他们的热闹,楚家的傻太子受了伤,镇远将军急冲冲带着人出了宫,那老太医早已向皇上请罪,危急之下,皇上竟然允了楚江离让外人医治太子。
镇远将军这个举动可谓是打了皇上的脸,但楚江离已经无法在意这些,他只知道怀中人的体温越来越低,他拼了命地把人紧紧梏在怀里,只想自己的体温能暖暖怀里的人。
马车一路颠簸,跑的飞快,前面驶马车的是肖寒,肖寒作为禁军统领,如今做了马夫却一点也没有旁的想法,他见了楚江离的脸色,心中一凛,早就明白了事关紧急。
而别的百官不知道太子具体伤情,只知道楚江离带着太子出了宫,那太医惨白的脸色中看出这件事情恐怕有些棘手。
当然也有好事者开始分析,为何大皇子的亲事上,有人针对手无寸铁的武官们,刺客的目的几乎都是武官,而最后莫名将目标移到了傻太子身上,又或者,那目标根本不是傻太子,而是楚江离。
大皇子还呆呆愣愣地坐在殿中的地上,一双手被谢家二小姐握在手中,谢家二小姐的朱唇贴在他耳侧正柔声安慰着他,他的脸色隐隐发白,不少官员见了,都是眉头一皱,左右轻轻摇头,大皇子的样子实在太让人看不上眼了。
而安妃倒是捏着帕子,冷汗都快下来了,她咬着唇不停地为自己扇风,路安岩难看的脸色让她不敢开口,倒是瞿霜云率先开了口,一脸忧虑地倒进路安岩怀里,“陛下,太子殿下福大命大,还有姐姐在天上庇佑,定会相安无事。”
路安岩停了一会儿,道:“但愿如此。”
瞿霜云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,一缕落在了白皙的颊边,她抬手将那缕发绾至耳后,叹了声气,“为何选在今天闹出这样的事来,大皇子成亲的大好日子,结果太子倒是被波及了,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般坏的心思?”
安妃脸色一白,忙道:“陛下,这,这件事可与大皇子毫无干系,大皇子也是无辜的呀!”
瞿霜云扭过头瞧她一眼,半只扇子挡住脸,唇角忽而一勾,只有安妃看见那似嘲似讽的弧度,“哦,本宫还未说什么呢,安妃倒是迫不及待自证清白了,”她话音一转,像是玩笑般,“该不会是心虚吧?”
安妃微微睁大了眼,一脸惊惧,仿佛瞿霜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,她恍然失色道:“贵,贵妃娘娘,有些话可不能乱说!”
“哦,本宫只是开个玩笑罢了,用得着这么着急自辩么?”瞿霜云摇了摇扇子,眼波一转,落在安妃额角的冷汗上,“哟,快给安妃擦擦汗,这么冷的天,汗都出来了,想必,心里很慌吧?”
安妃咬了咬唇,慌乱地捡起帕子擦了擦额前的汗,她恨恨地想,瞿霜云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口无遮拦罢了,迟早被自己的多嘴给害死!她转念一想,心中便平衡了许多,这瞿霜云就是嫉妒大皇子受皇上重视,哪里像傻太子,受伤了也不见皇上关
心一二,还有那个嚣张跋扈的五皇子,这一生也只能做个跋扈皇子罢了!
而路安岩终于开口了,“够了!”
瞿霜云眼睫垂落,簌簌颤动,投下半片浅淡的阴影,她掩唇叹息一声,“是臣妾多嘴了,臣妾也只是惦念着太子的伤势,关切之下才口不择言。”
安妃心中怒骂,面上还得陪着笑,“是,贵妃娘娘说的是,臣妾也是关心太子殿下,绝不是心中有鬼,而大皇子的婚事也被毁了,臣妾怎会......毁了大皇子的婚事呢,这种事,想想便知臣妾不会这样做。”
路安岩沉声道:“知道你们不会做,不要再提了。”他望了身侧的万福安一眼,万福安听了半晌,嘴唇微微抿着,心中百般念头转换,眼见路安岩瞧他,他马上俯身侧耳听路安岩的吩咐。
“去,让大皇子把剩下的礼节走完。”
路瑾齐坐在地上,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望着“谢家二小姐”的脸,他忽然快速地看了一眼四周的人,压低了嗓音道:“你......你,你疯了!”
谢家二小姐,或者或是楼尧,他贴着路瑾齐的耳边,声音骤然冷了下去,像是刺骨寒冰,冷意从耳边渐渐攀爬到全身,连骨头都被冻僵了,“哦,你不是想逃开我吗,你想得倒美,只要我没玩腻,你这辈子都别想逃掉。”
“殿下,你想知道谢家二小姐去哪里了吗?”
路瑾齐指尖冰凉一片,湿凉的冷汗缓缓从掌心沁出,他攥紧了自己身上的喜袍,声音有些发紧干涩,“去哪里了?”
“我杀了。”楼尧忽然笑了起来,“谢家没一个人发现他们的二小姐换成了男人,殿下,你说好不好笑?”
谢家二小姐真正属意与谢家的一个马夫,在成亲前几日,谢家二小姐不吃不喝只扑在床上哭,而谢家嫡母反而笑道,“饿瘦了最好,反正你始终是要嫁的,可别拖累了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,不然你的那下贱娘,我定要抽筋扒皮,把她卖去勾栏院里去。”
那圆润的嫡母笑得身上层层肉堆叠颤动,“想必你那下贱娘的生意也会好的很,毕竟她那么会勾引人,你这下贱种也该学学你娘的,多勾引着大皇子,咱们谢府好了,你娘才会好。”
楼尧自然没有杀她,其实楼尧根本不在乎这个可怜女子的生死,是楚江离,楚江离把谢家二小姐和那可怜的马夫送出了京城,而谢家所有人都不曾发现,谢家二小姐骨子里换了人。
还是个男人。
谢家二小姐的亲生母亲痴痴傻傻,疯了数十年,早已经不认自己女儿了,这才让这件事更加容易的多。
路瑾齐听他说杀了谢家二小姐,反而松了口气,路瑾齐不在乎谢家二小姐的生死,不过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罢了,他担心的是,此事败露后,他该如何自处。
大皇子和一个野男人有一腿的事情,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。
要不是他杀不掉楚江离,他想
到这里,狠狠锉了锉后槽牙,迟早,他迟早会让楚江离跟着那傻子一块儿,不说死,也要一生囚禁在冷宫中。
“混蛋。”路瑾齐低声骂道。
马车到了闹市中的一个深巷里,里面很是安静,而深巷的深处是一个窄小的黑色木门,楚江离把人抱了出来,站在巷口对肖寒道:“这里就行了。”
肖寒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,便驱着马车转身走了。
那深黑的木门被叩响,不出片刻,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,“何人?”
“是我,楚月明。”
门很快便被打开,一个看来不过十八岁的青年立于门内,青年穿着一身银丝溜边群青色长袍,黑发并未束起,而是散漫地披在肩上,他一张脸冷冷清清,唇紧紧抿成一道凌厉的线,眉眼如云雾缭绕的冰山,墨色的瞳孔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,同百里飞完全是两个人。
青年看见楚江离怀里的人,闻见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,他皱了皱眉,侧身让了条路给楚江离,“进来吧。”
深藏在巷中的院落很大,四五间屋子围着露天的院子,院子里的田圃种满了草药,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,青年走在头前,点了点院落中央的躺椅,“放这里吧。”
楚江离将人轻轻地放在躺椅上,路瑾胤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到敞开的衣襟之中,楚江离抿了抿唇,垂下眸子,伸手蹭掉路瑾胤额上的冷汗,而待他亲手剪开包裹着的纱布时,里面乌黑色的伤口暴露在人前。
那道伤口肉外翻着,里面的黑污色的血已经被止住了,而原本鲜红色的肉却变成了乌黑色,青年忽而皱起了眉,他抽出火折子将佩带的银刀拿火燎过,而银刀的刀尖碰到那乌黑的肉时,一直紧闭着眼的路瑾胤终于发出一声闷哼。
青年将沾着黑血的刀尖放鼻尖一嗅,脸色倏忽变了,他沉声道:“那利器带了么?”
楚江离握住路瑾胤的手,另一只手则递上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毒刀。
刀上什么标记都没有,还是把新刀。
而刀上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毒箭木的味道,用量并不算太多。
不过这毒应该不止是毒箭木,若是纯净的毒箭木,恐怕路瑾胤此刻早就毒发身亡了。
青年拿着手中的银刀将那伤口挑开,再深一些,里面的血肉还是鲜红色的,他紧锁的眉头骤然一松,冷声道:“搬进屋,放木桶里。”
青年忽然一顿,问道:“这是谁?你倒是在乎得紧。”
楚江离喉咙一紧,他两颊轻微地抽搐了一下,艰难地开口,“太子,”他深吸了口气,“这是太子殿下。”
古承安如琉璃般清透的眼珠转动,视线终于落在路瑾胤脸上,“哦,”他又看了路瑾胤的伤两秒,“这个毒,不是大夏的,大夏没有这样的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