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九章 郎君

卫拂衣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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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贺令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:“你可别多想。这位不说全城的小娘子都盯着瞧,便是那永乐公主的心思,你不会看不明白吧?”

    贺云嘉眨了眨眼睛:“这我自然明白。只是,这几番下来,我看那崔十一郎待你倒很有几分不同,可对着这般出色的郎君,你当真不动心?”

    她凑近贺令姜,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瞧。

    叫她失望的是,贺令姜面上如常,毫无半点小娘子的羞怯之意,闻言只是轻轻摇头:“无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是风姿独秀的崔家十一郎呀……”

    贺令姜淡淡一笑:“那又如何?美玉虽好,却也未必人人爱之。”

    贺云嘉不由叹了口气,垂坐下去:“哎,令姜啊令姜,你这幅样子,倒叫我好生失望呀……”

    “失望什么?”贺令姜道,“我瞧你对那崔十一郎倒是甚为推崇喜爱,怎地倒对我此举失望起来了?”

    贺云嘉托着下巴撅撅嘴:“人皆有爱美之心,我喜爱那崔十一郎也不足为奇。只是,这份喜爱也便如欣赏一树花、一朵云、一座山那般罢了,纯粹地欣赏喜欢,却未必一定要靠近拥有。”

    “崔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,我贺氏虽已起复,可到底不如往昔,比不得他。这崔十一郎又是郢都乃至整个大周最为出色的年轻郎君,除了甚少露面的裴世子外,我瞧着竟无旁人能与之比肩。无数的娘子们都盯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倒有那自知之明,自己资质平平,也就懒得往上凑了。”

    要知晓,这些娘子们若是争抢起心仪的郎君来,那手段也不可小觑呢。

    她远而望之,瞧得个自在开心,也寄予一番少女爱美之心。等到往后觅得如意郎君,相共白首,这段年少时光想来亦是愉悦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不一样呀……”贺云嘉望着她,一脸羡慕地道,“你既出身名门,又一身玄术名扬大周,也就那众人追捧的永穆公主能与你相较一二了。”

    “且我瞧着那崔十一郎对你也隐有几分不同。若是你想,也未必不可。”

    她托着自己的脸颊一脸向往地道:“若是崔十一郎成了我的妹夫,那可不是叫旁人羡煞了去了?往后再想去瞧他那张俊俏脸蛋,也不用跟着小娘子们挤着去瞧了。说不得,我还能喝上这崔十一郎奉的茶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住,打住。”贺令姜戳了戳她的脑瓜,“你可莫想了。你也说了,这崔家郎君是全城小娘子们眼中的香饽饽,我可不要去给自己惹这么个大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是待他没有旁的心思,只是纯粹欣赏。往后见着他,远观也就罢了,可莫要去主动招惹。上次的喜雪宴你也见了,永乐公主待他的心思,可是你我都瞧得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这些道理我还是知晓的。”贺云嘉笑嘻嘻地应道,“郎君虽好,却不宜靠近,咱们远观就好,远观就好。”

    反正自令姜前次与阿爷阿娘谈过之后,他们倒不再一直强行与她相看人家了,便是阿娘有心安排,她也能借此推辞一二。

    这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,且还有一段,她可要好好珍惜,莫负了好时光。

    跨马游街的队伍绕城一周,整个郢都都沸腾热闹起来,所过之处皆是堵得水泄不通。

    城门口处,一辆马车晃悠悠地进了城门,往城内而去,然而走到一半,却不得不在人头攒动的道前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拉车的马儿不由地打了个响鼻,甩了甩自己的尾巴。

    听着前头热闹的声响,车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掀开,露出一张海棠玉露般的貌美容颜来:“前头发生了何事?”

    车夫恭声回道:“是金科状元郎、探花郎们在跨马游街呢。”

    “原是今日呀,倒赶上这个热闹了。”女子看了看前头的情形,淡声吩咐,“绕开这条道走吧。”

    这吵吵嚷嚷的样子怕是扰了清净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车夫应了一声,而后便扬起马鞭赶着车往别处绕去。

    马车走走停停,转了几转终于在城中的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宅子地处城东,亦是寸土寸金的地界,宅子占地虽然不算特别大,然而却胜在清幽。

    车夫先跳下马车,放下了脚凳,而后便见车帘掀开,从里头走出先前那身着翠衣的美貌女子来。

    女子下了马车,并未立时往宅中去,而是命人从车厢后头取出一座木制的轮椅,在马车前放平后,才垂首屈膝:“郎君,可以下车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里头传来一声慵懒的男声。

    而后,便见车内又钻出了一名着褚色衣衫的微壮婢女,她回身扶着一身着厚袍的男子出了马车。

    那男子似乎特别微寒,相较于常人,身上衣衫明显厚了几分。

    他脚下看着没有什么力道,婢女扶着他到了脚凳前,微微躬身便将人背到了背上,背着他下了马车,而后将人轻轻地放到了轮椅上。

    男子坐上轮椅,春风尚有几分料峭,吹来时还带着寒意,他不由轻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翠衣婢女连忙取出毯子盖在了他的膝上,又往他手中塞了一个小小的手炉:“天气尚寒,郎君需得当心点。”

    男子幽幽叹了一声:“好歹这个冬天已经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呀。”一旁的褚衣婢女接道,“春日渐暖,郎君这身上也会渐渐好的。”

    男子轻笑一声:“谁知道呢?”

    这隐疾呀,一年复一年,虽则没了性命之忧,却到底不如常人安康。

    两名婢女闻言不由一默,郎君这病是打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,本是活不成的,使了秘法才能得以幸存。

    只身子到底比常人要虚弱几分,到了冬日更是浑身发冷畏寒,只得小心调养着。

    婢女强笑着安慰了几句,男子见两人一副担忧模样,唇角微勾:“这么多年了,我早就看来了,你们又何必作这幅样子?”

    “死是死不了的,且叫别人去死一死倒是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他抬头望向天空,眼中微眯,他呀,来这郢都可不是伤春悲秋来了。

    男子抬手微微示意,婢女便上前推着轮椅,一行人往宅子深处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