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 残笺

卫拂衣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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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个念头也只在心头一过,随后便被贺令姜置于脑后,专注于眼前的迷隐阵来。

    她看着缭绕雾气中的木屋:“道长可能破阵?”

    玄微心中却不太自信:“贫道于玄术一道上不如师兄,他亲自补下的阵法,我或能一破,却无必胜的把握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便由我来吧。”贺令姜道。

    玄微松开眉心,面上也跟着轻松几分:“求之不得。贫道跟着七娘子,也可从旁揣摩学习一些。”

    贺令姜笑笑:“道长过誉了。”

    她又绕着竹屋周围细看了一圈,心中便有了数。

    这等阵法,外人若想进去,若非布阵者主动撤阵,便得自己一步一步找准方位,行至中央。

    眼前这个迷隐阵是由九宫八卦阵演化而来,八卦方位是乾、坎、艮、震、巽、离、坤、兑,分别对应西北、正北、东北、正东、东南、正南、西南、正西。

    中央斗叫五黄,正是那竹屋所在之地。

    布阵者通常以乾为起手,但玄阳此阵却不是,还是要入阵才能辨得一二。

    她侧首叮嘱贺峥玄微二人:“你们紧跟在我身后便是,注意脚下,切莫行错半步。”

    贺峥点点头,既然七娘子如此说,看来已有破阵之法。

    贺令姜抬脚从正南离位迈入阵中,刚一入阵,便觉周遭雾气瞬间浓了许多。

    她凝神,观察片刻,脚下微动,向东南方向迈了三步,而后又朝西北方位前进五步,身后的贺峥与玄微也连忙跟上。

    不过短短几步,眼前景色就大不相同,先前的山林、竹屋皆已看不到踪迹,只有浓浓迷雾萦绕在眼前。

    贺令姜闭上眼,周遭地形在她脑中一一浮现:“跟紧点。”

    说着脚下动作,几息之间已是又迈出数步,贺峥与玄微不敢大意,紧跟其后。

    上坎下艮,西南为坤,而后定巽近兑,至中央斗,如此便是破阵。

    贺令姜停下步子睁开眼,四周雾气已散,那竹屋就在眼前。

    “破阵了!”

    玄微心下感叹,这么轻松便破了这阵法,贺七娘子于玄术一道上,当真是令修行多年玄士都望尘莫及。

    贺令姜提起裙裾,沿着竹屋前的台阶而上,贺峥快走几步,上前推开竹屋的门。

    她侧身收了大伞,抬脚走进屋中,便见室内情景与破败的外观可谓是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屋子正中放着一张矮几,上置茶盏,旁边铺着两个蒲团,左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卷册。

    贺令姜几人上前将书卷一一翻过,却不过是些道门典籍,或者记载炼丹制符方法的册子。

    他们又将屋中从上到下翻了一遍,就连墙壁、地板都敲过看看是否有什么暗格,最终还是未能找到任何线索。

    贺令姜站在屋中环视,桌案上的东西收的整整齐齐,上面放着笔墨纸砚,还有符纸丹砂在旁。

    她重新走上前,打开案上装着朱砂的瓷盒,伸手捻了捻,品质上佳,是绘符炼丹的极品。

    只是,这朱砂却是有些泛潮了。

    她将手指戳入瓷盒内朱砂之中,浅浅一层,不过刚刚没过小指末端的骨节。

    贺令姜眉梢微扬,这样一个瓷盒,却只装这么点朱砂,未免太空了。

    她伸手拿起瓷盒,将其中朱砂尽数倒在桌上,而后便将瓷盒翻转过来,细细打量。

    若按它所装的朱砂深浅来看,这瓷盒的底,着实厚了些。

    瓷盒底部的正中处,有一处恰若朱砂点就的红点微微凸起,贺令姜伸手一按,那瓷盒底部便应声脱开,露出里面的东西。

    她将手指探入其中,便取出一枚小小的印章来。

    贺令姜凝眸细看,而后将那印章在桌上的朱砂中一按,又随意扯过一张白纸摁了上去,纸上便出现一个朱砂红的图案来。

    印章图案以二十二个星点构成,状似翅膀和尾巴,是翼宿,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“十六”。

    十六,翼宿。

    这应当是是玄阳的私章,以便与其他人联络时使用。

    她又在瓷盒内摸索一圈,然而其中除了一枚印章,便再无他物。

    贺令姜凝眉,手上微微用力,掌中的瓷盒便碎成几瓣,里面依然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只这枚印章,对寻到幕后之人,当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。

    她心下叹息,将印章收入袖中,只待稍后再另作打算。

    一旁的镇纸下压着几张纸符,贺令姜抽出来看,不过是些凝神符、雷霆符罢了,品阶倒也尚可。

    她低头,脚旁是一个火盆,许是主人离开得急,里面的灰烬尚未被倾倒。

    贺令姜蹲下身子,伸手在里面拨弄着,火盆中的纸笺早已燃烧殆尽,她拨弄了许久,也不过只见着些黑灰残烬罢了。

    贺峥刚想开口上前帮她,便见她指尖一动,拈起一片残屑来,那纸笺几被烧光,只余一角虽被火焰燎得呈黄黑色,却侥幸没被烧毁,得以留存下来。

    玄微连忙上前,只见那发黄的纸笺上,竟还有几个字。

    他眼中一喜:“写了什么?”

    贺令姜双眸微眯:“元月二十一日。”

    “没了?”

    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玄微伸手,小心翼翼地接过纸笺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,果然只隐约可见“元月二十一”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这并非师兄的字迹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手上的纸笺,扼腕叹息:“只留个落款时日,算是怎么回事。若是能再往上一些,许是能知道这写信之人的名姓称呼,如此就好办许多了。这火,灭得可真不是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可还有其他幸存的残片?”他学着贺令姜的样子,也蹲下身在火盆中翻找起来。

    贺令姜已是从他手中取过那残笺,拂了拂身上的灰屑:“已经没了,道长莫要费力去找了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有一片残纸留存,保不准还有其他的呢。”玄微不死心,然而他将火盆中余下的灰烬翻了个底朝天,还是没再能找出第二片留存的残笺来。

    他拍拍道袍站起身来了,面上带了几分沮丧:“本以为能寻到一些线索,看来也是空欢喜一场了。”

    贺令姜却摇头,盯着残笺上仅余的字迹:“这残片,倒不算空欢喜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?”玄微道,“七娘子莫非还有发现?”

    “元月二十一日。道长可还记得这是哪日?”贺令姜目有深意。

    玄微闻言一愣,而后恍然大悟:“是师兄绑了贺府四郎主,欲要使计诱杀七娘子那日!”

    贺令姜颔首:“准确地说,玄阳绑了四叔父那晚是元月二十一日,诱我前去翠微峰已是二十二日凌晨了。”

    玄微了然,如此,这残片果真是有些用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