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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得倾渺如此质问,项悠徘将麒麟纹剑套往地上一抛,指着墨逸,面含愠怒:“他擅闯项府,扰了大师的做法。”说完一顿,声音稍稍放得柔软了点,“还有你,我明明看到你是白兔所化,还说自己不是妖...”
“小姐,小姐!你倒是醒醒啊!”小萍的急切呼喊声音打断了项悠徘的话语。
项父及项母也顾不上安危,立刻奔上前去看悠徊的情况。
只见那老道拨开人群,摸了下她的脉搏,嗔了一句:“都是他们坏了我的做法,导致小姐的魂散了一丝,恐怕...一时无法回来啊!”
濯清按了按额角,将那老道扯开,狠狠瞪了他一眼,道:“你又在这里胡诌,哪里有你说得这么玄乎!”
项母虽然害怕,却一把抱住女儿,指着濯清,声音嘶哑:“求你放过我家女儿,若定是要带走一条人命,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一命顶一命吧!”
“这...”濯清有些无语,“我若是想要夺你们性命,何须同你们废言这么多?我看她面色倒是红润,只是想帮帮她...”
墨逸也在此时走了过来,他本想劝濯清离开,觉得人心不可比,如果项家人已经有疑于她,多说无益。
只是眼神瞥向悠徊的时候愣了愣,继又看清了小萍的面貌,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我们到底是不是不请自来,还是你来说吧!”墨逸紧盯着小萍说道。
对上那样凌冽的眼神,小萍萎缩了一会儿,终于慢慢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。
“这样看来,倒是家妹鲁莽了。”一直趾高气扬的项悠徘居然主动道了谦。
他转为面向濯清,沉声问:“只是你,果然还是妖吗?”
“敢问,在你的心中何为妖?”濯清站起身来,不答反问。
“若从异类来说,自然心善为仙,心恶为妖。”项悠徘立刻回答。
“我不曾伤害过他人,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。相反,我同墨逸一起上路,也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。”濯清将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,极其轻松的回答。
悠徘盯着她的举手抬举,与其说是邪魅,不如说是出尘的美丽。心跳渐快,面上却礼仪十足的拱手道歉:“那么,恕我们冒犯了。不知姑娘你可有办法将家妹救醒,也好让她当面对墨公子道歉。”
“这有何难。”濯清莞尔一笑,双手捏起兰花指。
青色光芒跃然于指尖,并顺着指示一点一点沁入了悠徊的额际。
不出一会儿,悠徊便悠然转醒。
“小姐...”小萍将她扶坐起来。
环顾了围着自己的一圈人,悠徊突然一把扯住墨逸的衣袖,眸中的神情五彩斑斓,柔声笑道:“太好了,你真的没事!”
隔着三两人,濯清定定地望着悠徊那紧紧攥住墨逸的手,皱了皱眉。
“算我命大,让小姐失望了!”墨逸凉凉的回复,旋即站起身来。
那衣袖只在悠徊的指尖摩挲了一下,便去了。
“徊儿,不得无礼!”项父嗔道。
悠徊向来怕极了父亲,此时只得闭了嘴,目光却依旧灼灼地盯着墨逸。
项父见这濯清三两下便将自家女儿唤醒,且简简单单就将他从皇城请来的道士打个落花流水,心中已有了一番其他的思量。
遂抬步上前,行了待客之礼,方道:“不知仙子如何称呼?救人救到底,可否帮帮我家小女?”
濯清眨了眨眼,心想还是这仙子的称呼听起来极为顺耳。
她这人脸皮颇薄,既得了奉承就难拂了人家的好意。
“咳咳~也不知能否帮得上,老人家您请直说。”如此回复道。
墨逸无奈的叹了口气,实在懊恼濯清这随随便便的性格。
项父则是心下一喜,许了钱财遣了那道人,并将濯清和墨逸当做贵宾款待。
一家人来到中堂,丫鬟奉了茶,项父娓娓将这‘祸事’道来。
原来,项家小姐于去年曾大病一场。
悠徊迷迷糊糊昏睡了三日,也做了一个几近三日之久的梦。
梦中的她一直走了很远很远,一直行到一片竹林,听见风过竹叶的渺渺声响,这反应过来,是该回家的时候。掉转头,却在一侏苍竹的下面发现一只红狐。
那红狐的皮毛甚是光鲜亮丽,只是肚皮上受了伤,鲜血淋淋漓漓流了一地,身子蜷做一团。
心地善良的项悠徊并不明自己尚在病中,本想将身上的衣服扯下为红狐包扎,谁知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做到。遂抱了那只红狐,按住它肚皮上的那个碗口大的伤口,倚着苍竹坐了下来。
不知过了过久,她整个衣衫皆被那红狐之血染红,却终于止了红狐的血。
那只红狐倏然睁开眼,四周散发出更甚百花的清香,他望着悠徊,琉璃一般的眼中竟流下了两滴泪水。
然后,项悠徊便醒了过来,高烧也瞬时退了下去。
只是揭开床单,丫鬟们惊叫,方才发现那白色的寝衣竟被莫名的血迹染得鲜红。
仔仔细细扒开衣服寻找伤口,却什么也无,只是她的手臂上徒然多了那红色的古怪图腾。
至此之后,项府中常常发生一些怪事,比方花朵突然被换了种类,或者本该冬日盛开的白梅却在夏季绽放。
项悠徘也时常在梦中见一红衣男子。背着身告诉她,他是红狐之身,不久会带她走。
请了几个道士,个个都说这是狐妖作祟,却又无法断了这狐妖的术法。
一直拖到如今,离那红狐所说的日期已经不足三日。
濯清细细的听着,继又看了看悠徊手臂上的图腾,忽而畅快的笑了起来,语气轻松的道:“哪里是什么祸事,这明明是好事将近了嘛!”
“无端惹了一个狐妖,还是极好的事情?”项父不明其意。
“若我没有猜错,这红狐乃是渡过了三劫,将要位列仙班的仙啊!”濯清回答。
项父神情一滞,望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项悠徊:“既是要成仙,却又为何来纠缠我的小女?”
濯清抬眸思索了下,淡淡道:“若是说到原因,我也不甚清晰。但是光听您方才的那一番描述,便可确定,那得道的红狐应是救了项悠徊一命呢!”
“救了小女?”
濯清微微颔首:“的确。悠徊小姐那次的高烧其实并不是梦魇,而是病入膏肓,且已有将病死之兆。只是她的魂魄刚出,阴曹地府又无人来带走,这才独自在外徘徊,行走了那么远。”
说到这里,濯清停顿了一下,走回自己桌前坐下来,自顾自的端起茶碗,悠闲的喝起茶来,似乎在给其他人时间,让他们想清楚个中道理。
项悠徘从濯清身上收回自己灼热的目光,轻声与近旁的项父耳语:“妹妹的那一病的确来得凶猛,且药石无灵。不是连城中最好的郎中都要我们准备后事吗?所以那一番说辞倒是可信的。”
项父点了点头,立刻面向濯清道:“请仙子继续指点。”
濯清将茶碗搁在桌上,面上的笑容越发浓艳:“若是凡人,这魂魄游荡三日是会直接归入阴朝地府的‘游鬼道’,而凡中的生命也会由此结束。但是悠徊的命大,机缘巧合,在魂魄将散的最后一日,遇到了那红狐。”
说到这,濯清抿了一口茶:“要知道,精灵或者修道凡人若要归列仙班需历三劫,而他那时的状态,应该正是刚刚经历完最后一劫。”
“你从何得知他那是第三劫?”项悠徘问道。
“因为只有第三劫只能以原身挨过,不可用法术抵挡。许多精灵和修道之人都是陨在这第三劫上。”濯清回答。
听到此处,墨逸心中一滞。他抬眼望了望濯清,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。只是不知道,她已经过了几劫?刚刚才丢了近两千年的修为,若是遇到第三劫,定是挨不过去的吧!
项悠徊的眉头皱得紧紧的,不知为何,她实在不喜欢墨逸看着濯清的那般眼神。
濯清见众人没有其他疑问,继又道:“我想,那红狐定是在劫后疗伤,被项悠徊误打误撞的看见。而悠徊无法替他包扎的原因,也是基于那时的她处于灵魂形态。红狐应该是颇为感动悠徊的真情流露,在疗伤的同时,又以他自己的法力修复了悠徊的魂魄。这才使得悠徊死里逃生。”
项府众人听后都极为讶异,但是细细想来,又是十分合理。
只是那项悠徊本人不以为意,她扒开袖子露出那红色图腾,举到濯清的面前,口气是一惯的趾高气扬:“那么你说,这印记又是什么意思?”
濯清心平气和的回答:“我并非狐族,自然不懂这图腾的意义。但那红狐既然救了你,应当也没有什么恶意,与其同没头苍蝇一样乱寻方法,不如静观其变吧!”
“静观其变?你的意思是要我什么都不做就等着那狐妖带我走咯?若是你的推测错误,我不是要白白搭上一命?”项悠徊叉着腰,气鼓鼓的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