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琐事一二三

海照月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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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星光点点,余韵绕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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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因为宵禁的缘故,街道上的人群,逐渐换成了披着铁甲巡逻的士兵。

    整齐的步伐声,如同提醒的警钟,依然还在经营的店铺,见到队伍到来,要么是关掉大门,要么就是给领头的缴纳少许费用,同时承诺着,不会大声喧哗,显然已经是一个默许的规矩了,也不怪士兵们夜晚如此精神。

    霍二,是众多巡逻队里的一员,与别人通过正式途径考核不同,之所以能够进入官署,得益于叔叔恰好在编制体系内,虽然仅是一名什长,不过通过他的渠道,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,至少钱花的不多,原本想着,早日上岗后能够攒点钱,谁知自己来了之后,情况就发生了变化,所属十人编制的小队,从贫民区划分到了城中心,这下好了,原本每日固定的油水,现在只能是领着那寥寥无几的军饷了,甚至于巡逻时,还得提心吊胆的,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个权贵人物,从而受到责罚。

    今日与往常无异,依旧是快速通过这条依然灯火辉煌,欢声笑语的路段,哪怕醉酒之人出言不逊,亦或者上前挑衅,也权当无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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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同样被无视的白秋思,此刻心情有些复杂,首先是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冷落的滋味,其次呢,则是此次争斗的不寻常,一般来说,遇见这种突发状况,应当先行向上级汇报,由楼里派人来协调解决,以免事情闹大了,不好收尾,事后影响楼里经营。

    之所以僵持在门口默默等待,无非是她自己的一点小心思,能够出的起她这个价位,且又猜不透身份,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,尤其是刚才的架势,想来很快就可见分晓,也就不想再生波折。

    以往,也有权贵交谈秘闻,让房内艺人在门外稍做等候,此般情景到也算不得尴尬,只是今日间,醉汉们言语上的调侃,有些愈演愈烈的意味,白秋思烦心的同时,自然觉得这个时间有些漫长了,无奈没有吩咐,又不好贸贸然进去,正犹豫着要不要附在门上偷听一下,就听着有人走了过来,只好先行站定身形,以待来人。

    王富贵觉得自己这个账房算是做到头了,让人赶紧回去汇报后,跟着小姐走进了栖凤楼的大门,给了老鸨一些赏钱,问清之前少年所在,领着李梦兮上了楼。

    早些年,李承业与朋友间闲聊的时候,李梦兮就曾偷听到所谓青楼的事,亲身造访之下,反而觉得没有形容中的美妙,无非就是听曲喝酒的地方,早知就不该骗那小子来这的。

    走到房门前,见着刚才自己给云天佑点的女人,一时间,颇有些气愤。

    白秋思纳闷之余,倒也没有大惊小怪,毕竟此地又没有龌龊之事,平日里,不乏有人带着妻妾前来,眼前的少女,姿色也算不错,该是里面客人的朋友吧?只是对方的眼神颇有些大胆,和楼下的醉汉有些相仿,老是盯着胸脯来回看,转念间,看着对方平平无奇的身材,白秋思有所明悟后,差点笑出声来,索性是从小就有过训练,倒也不曾失礼于人,只是略微的挺了挺身子。

    “那小子还在里面吗?”李梦兮鼓着腮帮子问道。

    白秋思回答道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说完,李梦兮就调头离去。

    见两人当真是没有逗留的意思,径直走出大门,反而让白秋思有些迷惑了,莫非不是朋友?而是妻子?吵架了还是?思来想去没有答案,只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沉思片刻后,觉得这也算是个理由的白秋思,上前敲了敲门,询问道“公子,奴家可以进来了吗?”

    ‘咚咚咚...’

    “公子?”

    见里面毫无反应,白秋思给一旁的侍女递了个眼神,后者心领神会的下楼端了一盘水果上来,接过果盘,白秋思再次敲门,道明来意之后,轻轻推开房门。

    檀香的烟雾顺着窗外吹来的凉风四散而去,也吹过了咬牙切齿的白秋思脸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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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霍成正领着队伍巡逻,途经栖凤楼,只见一名管事快步走出,瞟了一下自己等人,又快步向着反方向离开。

    许是眼神交汇时,察觉到了些许问题,霍成随即吩咐着众人,以两人为一组,四散开来,遇到不明来历之人,前来通报即可。

    本是与旁人一般,领命离开的霍二,被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待其余人都消失在街道后,不明所以的霍二这才问道“什长,这是?”

    看着身材略显瘦弱的侄子,霍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,说道“你可知栖凤楼是谁的产业?”

    “上岗头一天,您不就跟我说过,这是城主小舅子的产业吗?”霍二一脸不解的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嗯,刚才那名管事,神色稍显匆忙,许是楼里有事发生,也可能是我多虑了,总之是在我们巡逻的区域,多待一会吧,以免事后被追责。”

    霍二站立原地,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,依旧还是有些不满的嘀咕着:这样一来,以后不免遭人闲话不是....

    离得本就不远,霍成自然有所耳闻,却也懒得计较了,找个机会,得好好跟这个侄子说道说道,须知,敢在这种地方生事的人,自然是仗着武力,不把武府放在眼里,更何况是他们?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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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都知晓,城主府跟官府,虽是同源,却分属两个机构,也可以说是文武对立下诞生的产物,前者主文,负责城池运营管理,民生经济发展,后者主武,亦被人称作武府,负责当地驻军,维系治安,镇压叛乱。

    级别而言,城主府比武府高上半级,实则相互制衡,平起平坐。

    向着城主府行进的管事,沿途很是警惕的顺着巷道来回穿梭,走了大约半里地之后,环视周围,确定无人跟踪之后,又是绕了几条街,最终来到一个很是普通的院落,很有节奏的敲了敲门,门后传来声响“一片秋叶红。”

    管事贴在门上低声说道“百里冷风波。”

    随后大门打开,管事男子迈步走了进去,映入眼帘的,除了身旁一身黑色劲服的守门人以外,还有一座通体缕空,雕刻苍鹰的木制屏风,绕行而过,简洁的院落中央有着一方,近五丈的池塘,并未饲养游鱼,而是种满了荷花,可惜没到开放的季节。

    两侧厢房的功能,管事不知,也无心了解,径直对着正中的会客厅行去。

    通过暗红色的厅门后,在烛火的映照下,大厅内的格局显而易见,正中是一张大理石桌案,平铺着几张书帖,笔迹行云流水,力而不失,显然是长期练就,仔细望去,还略有湿润,加上摆放在砚台上的毛笔,不难猜出才是片刻之事,房间散发出阵阵清香,想来内部设施大多是由檀木打造,左侧卧榻右侧椅,均离管事男子不远,可他显然不敢太过随意,站立在门口处,耐心等待着主人出现。

    半响之后,一名青年,由画着山水的巨大屏风后走了出来,白衣黑发,不扎不束,微微飘拂,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,深邃的眼神仿佛见不到底。

    管事男子见到正主出现,立即单膝下跪,顺着脸颊扯下面皮,露出一张寻常中年男子的面孔,随后说道“十二拜见堂主。”

    被称作堂主的青年,缓缓落座,并未言语。

    而名字古怪的十二,自然不可能等着对方发问,继而说道“今日栖凤楼有疑似天师道传人出现,属下等人暗中窥测.....”

    青年古井不波的神情,听闻天师道之后,立即转而肃然,当十二叙述完全程之后,忍不住颤抖着站了起来,内心沉思着:天师道,新月州古宗门之一,擅使符箓,其力诡异而不可知,历来讲究单传,学有所成之后,便会出山游历各州,一来是增长见闻,寻找机缘,二来便是探寻下一代弟子,因其功法缘故,罕有相关消息流传,据闻,如若是天师道肯广开门庭,必然将成为第六大圣地。

    眼下,不光是探寻到了天师道传人的踪迹,且居然有人能反制于他,想必是有所相克的古宗门一同现世了,此番机缘降临,如若能掌控到手.....

    青年略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,追问道“也就是说,除了你以外,其余人等都已经顺着踪迹追过去了?”

    十二低着头沉声说道“秘密跟随,等待堂主发令。”

    青年点了点头,然后问道“那个婢女呢?”

    “回禀堂主,凡是与其接触过的人,皆已被控制,画师也正在对比众人所诉,除了...”

    本是极为满意的青年,突然邹眉发出一声“嗯?”

    十二见状,立刻趴在地上说道“紫竹山庄,李尚之的嫡女,李梦兮曾与其接触过,此刻正在栖凤楼之外,似乎在等待某人,概因李福的存在,所以属下们仅作监视,尚未采取行动。”

    “尽管捉拿,连同一切相关者,一同清除,若是紫竹山庄追责,自然有我出面,大不了向殿内禀明,灭了便是。”青年手掌一挥,尽显傲睨之态。

    随后面色犹豫的来回踱步,一番天人交战后,深刻清楚时机稍纵即逝的他,最终沉声说道“发苍鹰令,务必活捉疑似天师道和古宗门的两人。”

    “诺!”说完,十二刚想离开,就听到身后传来言语。

    “吩咐下去,此次行动我亲自指挥,未到场前,密切跟随,尽量合围,禁止与两人有任何交流,如有违令,立斩不赦,无论何人!”

    待十二再次领命,躬身离开厅门后,青年立即来到桌案前,奋笔疾书一封,确认无误后,从怀里取出金印用力盖下,随后快步来到左侧厢房,看着躬身拜倒的下属,及里面喂养的信鸽。

    半响后,院门大开,一袭黑色劲服男子策马离去。

    一身白衣的青年掠到房顶,迅速的向着栖凤楼,腾跃而去。

    本是平静的望月城,突然传来急促的响笛声,随后空中爆开一团红色烟花,状若利爪。

    在众人莫名的惊呼声中,一道道身影,开始朝着所在方向汇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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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承业很不开心,源于武府今日的宴会并非刻意为自己准备,到场之后才明了,概因春潮即将到来,辖境内武者众多,为了更好的管控,所以让相关人等前去赴宴是其次,主要是登记报备,虽说见到自己时,官员也曾上前表达了些许歉意,说是不知自己到来,改日再另行设宴款待,对此,李承业只能是回应了些客套话,表示无妨,内心则是骂开了花,不知道我来,怎么发的请帖?无非就是自己不足以引起你们重视罢了。

    这让李承业颇为骄傲的内心,有些受挫,自然也就没兴趣逗留,正打算离开,就听到下人前来汇报,说是小妹跑青楼去了,这下更是气急败坏了,让李大连忙驾着马车快速赶去。

    到了现场,李承业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,却又被等候在门外的仆从告知,小妹在街对面的酒肆,一时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,究竟是闹的哪一出?难不成是让人把自己骗过来?

    揣着疑惑,来到对面的清风酒肆,上了二楼,李梦兮一个人坐一桌,不停的朝着对面张望,余下几名仆从,坐在隔壁,见到李承业到来之后,连忙起身站立一旁,脸色颇为怪异。

    众人的表现自然被李承业看在眼里,心知肯定有什么猫腻,还没来得及问,就见着李梦兮,乐呵呵的,朝着自己扮了个鬼脸,胸中怒火继而散去,只能是无奈的瞪了她两眼,随后让李大安排几人坐远一些,顺便给他们上几壶酒。

    在拜谢声中,坐到了小妹对面,故意摆着脸色,语气散漫的说道“说吧,是不是又惹祸了?”

    李梦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,一眨一眨的,透出一股伶俐劲,再三思考之后,支支吾吾的说道“呃...没什么...事呀,就是...想你了呗。”

    李承业佯装发怒,语气颇重“再说谎,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呃...哥,你凶我...”李梦兮可怜巴巴的说道。

    见小妹眼含泪水,很是委屈的看着自己,李承业也只能是深深叹了口气,寻常人家是男丁稀缺,放在紫竹山庄的李家而言,却在于女丁,如此之下,李梦兮的出生,自然是弥补了几代人的遗憾,被家人视作珍宝,真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里怕掉了,而形成反差的便是对于自己的苛刻,尚未记事,就被安排着打磨筋骨,要不是小妹如此刻般去哀求父母,说不得那会还得过多少苦日子,更不用说后面犯的好些过错了。

    “罢了罢了,哥跟你开玩笑呢,真就有事,哥也不怪你,别哭,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哦~”李承业一脸怜爱的伸手拭去小妹眼角的泪花。

    听到此话,李梦兮立刻笑逐颜开的说道“这可是你说的哦,先拉钩,我在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嗯,依你依你。”李承业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拉完钩,盖完章,李梦兮将事情原委告知了李承业,后者拍着脑门,显得极为头疼,之前还因为是否该派人去寻云天佑,与福伯意见上有些许冲突,结果倒好,人家主动来寻,居然被骗到对面去了,好在为时尚早,照小妹的说法,对方还在楼里,虽说如此招待也还过得去,但毕竟让人等了这么久,也实属有些过了。

    李承业用力捏了捏小妹的脸蛋,随后说道“走吧,给人道歉去。”

    “道什么歉?那小子估计这会还陷在温柔乡呢,要去你去,我才不去呢。”李梦兮嘟囔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行,那你好好在这等着,哥尽快回来。”李承业说完,示意其余人留下陪同,李大跟着自己过去便可,走到半道,出于顾虑,叫过李大轻声说了几句,随后只身走进了栖凤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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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张兄,你还好吗?”

    “张兄?”

    云天佑走到张启宁身旁,拍着肩膀轻声叫唤着。

    后者下山也有一段时日了,从未想过有一天,会被自家手段所钳制,欲哭无泪之余,暗自庆幸着:多大事嘛,又没人看见,无所谓啦,关键是之后如何讨好眼前的大哥,但凡学到个一招半式的,回头见着老爷子,还不得惊掉他下巴,想起来就过瘾,嘿嘿,大哥,我不是不想回应您,而是这定身符从您手中使出来,太过骇人了啊,就不知还要持续多久,要不再麻烦您老人家一下?我兜里有解咒符.....

    见张启宁眼珠子一直朝下晃动,云天佑若有所思的说道“兜里有能够解除你状态的符纸?”

    张启宁有些愕然:我靠,这都行,难不成会读心术?

    随后立刻眨眼表示就这么个意思,同时不忘在内心呼喊着:大哥好,大哥棒,大哥啥都最像样,大哥高,大哥帅,大哥处处惹人爱....

    如果真能听到对方心里的声音,兴许云天佑会立刻离开,可没有如果,得到回应后,云天佑走到对方身前,同为男性,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,伸手往张启宁怀里探去。

    一阵哗哗作响后,云天佑后退半步,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一叠符纸。

    张启宁内心焦急的喊着:大哥!等会再研究呗....

    符纸材质有所区别,上面的符号纹路也不相同,真不知是如何琢磨出来的,云天佑暗自想着,然后说道“如果对,你就眨眨眼?”说完,拿着最上方的符纸递到张启宁眼前。

    殊不知又被夸赞了一番的云天佑,不停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,片刻后,见到对方眨眼,拿着手中符纸反复查看后,便准备注入灵气,不忘说道“知道了,眨一下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此话,张启宁内心又是疯狂的呐喊着:大哥,小弟只是眼睛干涩,这张是TM阳火符啊,您老人家要是用出来,小弟命就没啦!

    “呃...不是吗?”云天佑见对方仍旧是不停眨眼,于是问道。

    张启宁疯狂眨了几下:大哥英明!

    云天佑看着手中已经隐隐发光的符纸,不假思索的揣进自己兜里,随后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,期间从符纸中取出了三枚夹带的钱币,正面刻:天元926年,背面刻:新月州府铸,除去字样,皆是云纹,材质为铜,也是巧了,想到此,云天佑轻笑着又是揣进了兜里,对着瞪大双眼的张启宁说道“就当是报酬了。”

    后者纯属担心再次造成误会,倒没有其它意见:我的就是大哥的,客气啥,兜里还有~

    半响后,黄色光芒乍现,终于是解脱了束缚的张启宁,长出一口气之后,稍稍活动了下身体,继而看向静立一旁,手中空无一物的云天佑,抱拳作揖说道“大哥,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我大哥了,但有吩咐,小弟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

    云天佑眉头紧皱,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,反差有点大啊,尤其是此刻对方的嘴脸,看上去怎么感觉有点猥琐呢?

    张启宁搓着手,笑道“大哥,这会情况明显不太对,小弟没有私藏了,还请大哥赐两张符箓,以作防身。”

    云天佑略作沉吟,随后将兜里的符纸还给对方“气息驳杂,想来窥测之人较多,有没有什么建议?”

    张启宁双手接过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,虽然注意到之前被激活的那张不在此列,却也不在乎了,轻笑道“大哥多虑了,不过是些许臭鱼烂虾,容小弟表现一番,待会找个地方再跟大哥好好叙旧。”说话的同时,抽出两张符纸,施法之下,黄光微现,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于原地。

    而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座阁楼,本是默默观察之人,突然遇此状况,顿时大惊失色,连忙从腰间取下一圆筒,对着天空用力一拉,破空声瞬间响彻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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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比起喧闹的城市,与之形成反差的便是高踞于山顶的望月寺了,远远望去,气魄恢弘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,庄严肃穆,进入山门,则是一派幽静,古木参天,松柏森森,处在深夜,自然听不到念经诵佛之声,顺着石阶而上,两侧每隔三十丈,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佛像,手持法器,瞪着铜铃般大眼,如同护卫此地清静。

    台阶尽头,坐落着一栋栋高耸的建筑,居中大殿悬挂牌匾上,书写着四个大字:大雄宝殿。

    位于正殿后方,一座八层木制塔楼,在其最顶端的房间内,烛火照耀下,一躺一坐,两个人正在对话。

    正襟而坐的是一名中年僧人,身穿黄色袍服,外披大红袈裟,俨然是这座寺庙的主持,面容较为普通,但却很慈祥,缓缓拨动着手中的佛珠,目视前方。

    在他身前的卧榻之上,一名青年男子靠着玉枕闭眼假寐,五官分明的脸,有棱有角,唯一不足的便是俊秀的面容,稍显苍白,男子头戴白玉发冠,一袭黑色蟒袍在白玉腰带的衬托下,尤为华丽,配上一双白鹿皮靴,想来家世定然不俗,就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青年男子眼皮微动,不一会便睁开了双眼,原来刚才是真的睡着了,只见他坐起身子,伸了个懒腰,看向一旁的僧人轻笑道“没想到你这破地方,睡觉还真不错。”

    僧人双手合十,开口说道“能得殿下喜爱,是望月寺的福分。”

    被称作殿下的男子,姓项,名南辰,其父自然便是贵为新月州之主的离王,项离。

    “出家人不打诳语。”项南辰说着话,端起一旁的酒杯抿了一口,觉得口感还不错,随后拿起酒壶豪饮。

    僧人脸上一红,低声默念了几句:罪过,罪过。

    ‘嗝’

    摇了摇手中的空壶,项南辰扭头看向窗外,视线越过城池看向大海,说道“对方还有多久到来。”

    僧人肃然回道“禀殿下,最迟不过后日。”

    项南辰头也不回的说道“嗯,再去给我拿壶酒来。”

    僧人走向门外,对着小沙弥低声说了几句,后者当即向后方跑去,僧人转身时,不忘再次打量了一下守在门外的男子,普通的面容,适中的身材,一身黑色劲服,毫无气机流露,怎么看都觉得与普通人无异,若他不是项南辰的护卫,兴许自己都不会多瞧上一眼吧,僧人暗自想着,面带笑容,单手施礼,见对方没反应,微微摇着头走进入房中。

    原因在于,法号渡航的僧人,之所以能够接手方丈的职位,除了佛法高深以外,本身修为,也是达到了八阶出神境,除非这个护卫已达先天,否则不可能试探不出来。

    渡航僧人,进来之后坐回原位,继续默念心经,拨动着念珠。

    项南辰本欲转身与这老和尚再闲聊一会趣闻,谁知望月城上空恰好是出现了异样。

    “似乎现在驻守在这的是苍澜吧?”项南辰嘀咕道。

    渡航不知该如何回复,一时有些僵持,谁知门外却传来了声响“回三殿下,确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项南辰点了点头,说道“你去问问,是什么事,值得他发苍鹰令。”

    “诺!”

    渡航僧人一时觉得后背有些凉,因为男子离开的动作,全程他都未能捕捉到分毫,至于项南辰提到的苍鹰令,渡航稍有耳闻:除去寻常的城主府与武府以外,为了更好的约束境内武夫,各州都会单独设置一个机构,培养人才,收集宗门信息,打探机密,且,以新月州的苍鹰殿最为出名,先不说,本是殿主的苍松柏已入先天近十年,尤为可怕之余,背后又站着个高深莫测的离王,简直堪称恐怖,导致的局面便是新月州修炼界,各宗门空前的团结,但即便如此,面对苍鹰殿,仍旧是不敢轻易得罪,生怕事后被清剿,如此一来,其权力之大,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苍鹰令的发布需由堂主以上职位的人授权才行,见此令,视野可及之处,凡属苍鹰殿麾下,放弃一切任务,即刻复命,如有延误者,死,遇敌胆怯者,死,对敌未力竭者,死,命令发布三天内,未能擒获目标,连同堂主在内所有人,皆死。

    想到两天后的事,渡航僧人只能是在内心叹息道:多事之春呐....